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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九趁著周末, 簡單把設計構想列了出來。周一上班, 前腳剛進公司,後腳就通知所有人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經過一周的實習,加上從前有過幾年工作的經驗, 蘇鈺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助理的工作流程。
一聽到要開會,她就立刻去準備會議要用的資料文件了。
紀九對她的這個反應速度很滿意,以後雲尚接手的項目越來越多,部門內也會越來越忙,每個人都必須各司其職, 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本來人手就不算多, 再有一兩個拖後腿的, 那工作就沒辦法開展了。
今天天空放晴, 難得的一個好天氣。
房間裡提前開了冷氣,溫度舒適,所有人圍坐在會議桌邊,表情嚴肅,氣氛稍顯凝重。
紀九瀏覽完資料, 抬頭沉聲問:“接下來的時間比較緊張,一個月內要出成品,四套禮服,設計和選材十天內要出來,接下來我分配一下任務。”
她說完這段話,下麵每個人的呼吸都不由地放輕了幾分,這是雲尚的第一單, 關乎服設部未來的命運,更關乎他們的個人前程。
紀九拿起遙控器,翻了一頁PPT,大屏幕上出現四幅圖片,分彆是春夏秋冬四個主題:“秦舒月和李玫負責春這部分,嚴蕾亦和徐秋雅負責夏,黃爽和孟莎莎負責秋,最後冬天,由我和陳怡負責,五天後我要看到你們的設計稿,有問題嗎?”
“沒問題。”
紀九淡淡嗯了一聲,轉頭看向蘇鈺,叮囑道:“這幾天去聯係一下材料商,各種材料都買一個樣品回來。”
蘇鈺點頭記下。
紀九想了想,又道:“再去買幾個折疊單人床。”
蘇鈺筆尖一頓,心想,總監這是要住在公司的節奏啊。
紀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這一個月辛苦點,除卻特殊情況,工作日內儘量不要請假,把所有精力都給我用在這次項目上,ok?”
她鋒利的目光梭巡而過,看得人不由心頭一顫,底下幾個人頓時收斂了所有心思,連連應好。
又說了其他幾條事項,商定了大致的設計風格,紀九才宣布散會。
等人全部出了門,會議室隻剩下紀九和蘇鈺兩個人,紀九從椅子上站起,湊近蘇鈺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件事。
蘇鈺聽完,心下愕然不已。她困惑地看著紀九,想問為什麼,話到嘴邊,卻被紀九一個眼神給嚇得咽回了肚子。
算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自己隻要按吩咐辦事就可以了。
見她識趣,紀九滿意地笑了:“費用從我賬上扣,不必走公司賬戶。”
蘇鈺恭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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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紀九正在和溫墨打電話,商量周末去哪玩。
自駕遊是肯定泡湯了,去遠一點的地方時間也不夠,隻能在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度假村之類的。
紀九一邊畫著設計稿,一邊說:“要不去英賢哥哥上次說的那個海邊度假村吧?正好他周末也有和星星姐出去玩一圈的打算。”
溫墨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是要和媳婦去過雙人世界的,哪能帶兩個千瓦電燈泡?
“小九,相信我,英賢哥肯定不想和你一塊去。”
紀九莫名:“為什麼?”
“同為男人,誰都不會願意帶兩個電燈泡。”
“……”這位同學,你好像暴露了。
溫墨咳了咳,接著說:“我查了一下那個度假村,風景還不錯,要不就它了?”
紀九:“嗯。”
說話間,蘇鈺在門口敲門。
紀九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暫時就這樣吧,有點事,先掛了。”
蘇鈺是來把紀九要的東西給她的,因為東西很小,就揣在了口袋裡帶進來,還不容易引人耳目。
“總監,您要的東西我買到了,高清攝像頭,360度無死角,沒有雜音,還有兩支錄音筆。”
紀九撥弄了幾下那小小的,黑黢黢的微型攝像頭,又把錄音筆打開試了試功效,隔了老遠,說話聲音依然清晰可聞。
心中滿意,蘇鈺的辦事能力倒是不錯。
一共六個攝像頭,紀九留了兩個,另外四個交給蘇鈺:“等人下班了,安在外麵辦公室,彆讓人發現。”
蘇鈺點點頭,紀九拉開抽屜,將東西了放進去,做完一切,在抬頭,發現蘇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竟然沒有離開。
紀九皺了皺眉,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然有數。
她這番動作瞞了整個部門,其實多有不妥,也難免會讓她想歪。不過,紀九並不準備一一解釋,隻心平氣和地問起另外一件事:“明銳珠寶的代言人選好了沒?”
時間緊任務重,設計稿出來後,馬不停蹄就要開始製作成品,在此之前,她必須先拿到代言人的身材尺寸。
說起這事,蘇鈺明顯有些興奮,紀九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她無所察覺,興致勃勃地說:“選好了,前兩天官博宣布了。”
紀九垂著眸子,沒多在意:“抽個空,去量一下代言人的尺碼,下周前發給我。”
蘇鈺低低應了聲,轉身要退出去。
“對了。”
蘇鈺腳步頓住,回過頭來。
不知怎的,紀九突然就想問一句:“代言人是誰?”
“是剛拿了最佳女主角獎的一線女星。”蘇鈺說,“季雅楠。”
“……”
此時此刻,唯一一句話能夠形容紀九的心情。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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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溫墨到雲尚接紀九下班,然後直接去度假村。
剛過五點,大廈門口陸續有人出來。
溫墨坐在車上等了一會兒,低頭給美國那邊的項目負責人發消息,耳畔忽然傳來三聲敲擊聲。
紀九站在副駕駛的車窗邊,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溫墨按開車鎖,紀九費了一番勁才爬上來。
坐穩後,打量一眼車內的環境,忍不住開啟吐槽模式:“看你長得文質彬彬,沒想到內心住了一匹野馬,居然會選這種車型,底盤太高。”
剛剛從公司出來,遠遠瞧見路邊停的悍馬,險些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她怎麼也沒辦法將悍馬和溫墨掛上鉤。
這兩個,氣質外表,完全不像一類的。
溫墨淺淺一笑,側過身,幫她拉過一邊的安全帶,修長有力的手指往回勾了勾,“哢噠”一下扣上。
“這是我哥的車,我回國這幾天暫時用一下。”
狹小的空間裡,各自呼吸的聲音都被放大了數倍。
他扣完安全帶,又坐了回去,發動車子。紀九舒了口氣,問:“你沒買車?”
他目光直視前方的道路,眸色深沉了幾分,指腹在方向盤上輕輕摩擦,半晌,喑啞低語:“還沒,應該快了。”
紀九愣住,他這話,是不打算花家裡的錢?
“想自己買?”
他默不作聲。
紀九卻知道這是默認的意思。
稍稍靜默了片刻。
他又道:“放心,養得起你。”
紀九眼皮一跳,氣呼呼瞪眼:“我又不是在意這個!”
“好了好了,開玩笑的。”
紀九哼唧一聲,扭過頭不搭理他。
溫墨嘴角彎彎翹起,轉過方向盤,拐了個彎:“小九,我想靠自己給你一個江山。”
清潤的嗓音響在逼仄的車廂裡,他迎著夕陽,下顎線條流暢,輪廓分明。眉眼被橘紅色的光芒磨得不甚清晰,讓人捕捉不到他眼底的情緒。
可紀九聽得分明,他語氣裡滿是認真和堅持,隱隱帶著幾分固執。
他很喜歡素色的衣服,今天換了身藍色的襯衫,顯得氣質格外乾淨。領口第一顆紐扣隨意敞開,露出滾動的喉結,再往下,鎖骨若隱若現。
一瞬間,紀九起了很多很多念頭,卻亂七八糟纏在了一起,捋不通順。
自從上了大學,他似乎真的沒有向家裡伸過手,除去學費,生活費基本是做程序賺的錢。
外國人注重效益,即便溫墨沒有工作經驗,但他程序寫得出色,賺得自然也多。
紀九沒問過他這些年到底存了多少,心裡大約有個含糊的數字。
事實上,溫家家訓和紀家很像。紀長德早年當兵出身,受部隊影響,對子孫要求十分嚴格,相比之下,溫家老爺子稍微態度柔和些許 ,可該有的規矩一樣不少。
想要延續一個家族的繁榮,就必須培養出合格的繼承人,因此溫家幾個兄弟一成年,老爺子便有意識鍛煉他們的能力。
撇開這些因素不說,單從溫墨自身而言,旁人看來,他或許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性子,好像這世間,沒有任何值得他上心的事情。
然而紀九清楚,表象終究是表象。若是他有一輩子依附於溫家這棵大樹的想法,就不會去考麻省理工了。
如同原劇情一樣,有些細節始終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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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天徹底黑透。
紀九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車門被人拉開,一股習習涼風貼上了肌膚。
溫墨把鑰匙交給泊車的侍者,正想叫醒紀九,剛打開門,對上一雙半睡半醒的眸子,籠著一層輕薄水霧,搖頭晃腦地犯起了暈乎。
溫墨似乎看到了那個粉雕玉琢,背著烏龜殼的小女孩,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他的嘴唇冰涼,繾綣的一吻,持續的時間有些長。
紀九暈暈乎乎地想,自己又哪裡招惹到他了?
須臾。
紀九快要喘不上氣,隔著衣服揪了他腰上的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