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紅樓之林家小福寶 魚箏 17768 字 4個月前

若水以為他逗自己, 剛要發難, 猛然間就想起來了, 聖上有那麼多妃子,元春也不過其中一個罷了,而他作為聖上的皇弟,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兄長的後院不是?

明白是自己一開始就想岔了的林二姑娘能屈能伸, 當即就告了罪,這才說明緣由。

蕭懷澤還當真是不清楚今日聖上有哪個妃子要回家省親的, 與其說不清楚,不如說是漠不關心, 不過經她這樣一說,倒也想起了, 畢竟是賈恩侯兄弟府中出來的皇妃, 聖人在冊封前還跟他提過當年她先祖如何的忠誠,想到如今後人這般,總覺得皇家都該做點什麼。

在蕭懷澤看來,那賢德妃不過就是聖上緬懷老一輩賈家兩公的物件兒罷了, 本身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但他卻是忘了, 尋常人家出了一個皇妃是多麼大的一件榮譽的事。

此時見她心心念念嘟囔著什麼想見見正真的皇妃,蕭懷澤便笑了。

“你若真感興趣,我帶你入宮去, 讓儀漳帶你去看就是。”

儀漳是聖人最疼愛的公主, 也是若水上回進宮陪著說話的人, 人挺好相處,不過自人家選了伴讀之後,有了陪著說話的人,便是蕭懷澤再問她想不想去頑,她都是搖頭,宮裡雖好,公主人也好,就是規律太多了,若水並不是很喜歡,好在蕭懷澤也不過是問問。

“我早些回去料想還是能見著的,聽說下午才來。”

“不急,皇妃省親規矩甚多,一道道程序下來,怕是晚上也不能夠的,你即便是晚些回去,也是綽綽有餘。”

“真的?”若水有些懷疑,但見他隻是笑,便想著,他到底是皇室中人,對這些皆是知之甚深的,定是不會拿這些哄騙她一個小姑娘。

但是若水沒想到,他確實沒有騙她,隻不過,他低估了他們皇家辦事效率,等若水回到榮國府,元春的省親早就進行了一大半了,距離回宮,也不過就一個時辰了。

黛玉本來想趁著若水不在帶著幾個丫頭給她收拾衣櫃,卻不妨前麵元春點名要見她們姐妹以及薛家母女,黛玉想了想,便也過去了,又替若水告了罪,元春這才得知還有一個不在府上,不過了解了緣由之後,非但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越發想見見這個小林表妹。

這裡黛玉正跟著賈家的幾個姐妹一起作陪,又是聽戲,又是寫詩作賦,本來還苦惱著寶玉也在,若是被妹妹知道,又不知如何生氣了,幸而半路殺出了一個寶釵,在元春讓眾姐妹作詩的時候幫著寶玉寫了幾首,大出風頭,乃至一直到此時,寶玉都一直黏在釵身邊。

黛玉抿了口茶水,對這種情況滿意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綺羅不經意間給她使了個眼色,黛玉頜首,眼神流轉之間,忽然露出一絲心不在焉來。

惜春立刻就明白了。

“林姐姐這是怎麼了,在娘娘麵前還能發起呆來,莫非是被娘娘的氣度給驚到了不成?”

眾人也都哄笑著看了過來,黛玉作勢瞪了她一眼,也才起身向元妃告罪。

“娘娘寬恕,因由丫頭說我家那個小的回來了,怕她一會兒四處尋人,衝撞了娘娘鳳駕,這裡正尋思著讓人看著她呢。”

元春也笑, “林妹妹果然是個好姐姐,對林二的這份心也是夠了的。”

元春原本聽說幾個親戚如今住在家中,說要見見黛玉姐妹與薛氏母女也不過是表示自己的禮貌大方,也沒能想著林薛家的孩子能比得上自己家的幾個姑娘們去,不想見了兩人後竟是狠狠吃了一驚,原因無他,隻因無論是黛玉還是寶釵,均能稱得上是世間難尋的女子。

相處了一陣子,元春也看得越發明白,他弟弟寶玉看似是對黛玉不同於旁人的,但這位林家表妹卻進退有度,叫人輕易挑不出錯來,元春看著也越發喜歡了,反觀寶釵,這些手段在她這個經曆了宮庭的人而言,手段雖有,卻也輕淺了些,倒是不怎麼出彩了。

元春對這位從方才到現在都一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林家表妹本就很有好感,加之在宮廷的生活也讓她明白了,唯有實權方才是正理,而她們家的親戚中,揚州的林姑父可不容小覷,早就有了讓父親母親好好結交之意,現在聽了這話,便笑著讓人也去請林若水了。

惜春在一旁笑得開心, “娘娘你原是不知,林姐姐對福兒那可是無微不至的,我們常說,生生就是長姐如母呢。”

元春在家時也是做姐姐的,而且最是疼愛寶玉,此時聽了,越發滿意了幾分。

“‘福兒’是小名兒?這小名取得倒是有福氣的。”

黛玉忙笑著解釋, “哪裡是特意取的,她小時候淘氣,父親母親便常說咱們家生了個淘氣包兒,她小孩子脾氣,不依不饒說‘什麼小淘氣包兒,我是小福氣包兒’,大家都笑她,後來父親怕她惱了,逢人便說‘這是我們家小福寶呢’,說得多了,就有了‘福兒’這個小名兒了。”

元春又笑, “老祖宗說的不錯,確實是個機靈古怪的。”

鳳姐兒有心為若水說話,也笑道, “咱們都說福兒丫頭像老祖宗跟娘娘,是個有福氣的,這不,前些日子跟著太太和我去寺裡拜菩薩,又遇上了青燈大師,回來就聽到了娘娘的好消息。”

李紈見她隻說太太娘娘,就忍不住開口說她, “娘娘本來就洪福齊天,好消息後來才傳回了家來,你有了身子才是求來的呢,倒想著饒了福兒丫頭的謝利不成。”

“哎呦喂,我這裡還沒說上呢,瞧瞧她這不就開始念叨我了,合著我手裡的東西就不是東西了,一起算計我來著呢。”

眾人見她們兩扯皮,又哄笑成一團,就在這種氛圍中,不多時,重新打扮過的若水就被帶進來了。

元春放眼望去,又是驚了驚,不曾想,她們這裡除了有黛玉這樣天仙般標致的人物,也有寶衩這般富態美麗的女子,還能再出一個向林若水這般通身靈氣與貴氣並重的女娃娃。

果然是長得就招人疼,難怪母親與祖母都說她倍受南寧王妃青睞,元春想得可比王夫人與賈母都多,南寧王府除了不久前被派去南邊的世子外,還有一個二公子,比若水也大不了幾歲,瞧著這王妃的意思,若不是當真喜歡她陪著說話,莫不成是有撮合的意思?若當真如此,那她們家寶玉的婚事就要好好經營一番了,畢竟,擁有一個家財萬貫的商賈外家,還是與王爺成為連襟,明眼人都該知道怎麼選。

元春暫且壓下心中所想,叫起了若水,這才讓人上前來仔細打量,越看越覺得像那麼回事,又問了她幾句話,便褪下了手上一串西瓜紅碧璽手串戴到了若水手腕。

黛玉剛想說什麼,就被她止住了, “我一見她便覺得投緣,也沒什麼好的見麵禮,這串紅綠雙色碧璽還是冊封時陛下賜下來的,她這個年齡戴正合適呢。”

王熙鳳也開始插科打諢,完了又笑了, “記得前些日子林大妹妹手上也帶著一串鮮紅的,可巧今日娘娘又送了一串雙色的給她妹妹,這可不正巧了,要說啊,咱們就少了一個姐姐妹妹,不然,娘娘合該給我們都湊個齊了!”

眾人紛紛哄笑,元春也笑。

“聽聽,這還是怪我偏心不成,不過,這紅的可不多見,聽說上回番邦貢上了一串,剛巧北靜王路過,就給賞了下去,連帶著一乾人都眼巴巴瞅著呢,林妹妹今日該帶著的,也好讓我也開開眼。”

黛玉忙笑, “娘娘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過是她不知從哪裡淘來的東西,哪裡值得娘娘看的,真看了,倒怕折了那手串的福氣了。”

眾人皆知碧璽多色,其中又以紅,蔚藍,以及西瓜雙紅最為難得,紅又稱鴿血紅,而若水送給黛玉的,不光是顏色難得,又是含義極好的十八珠,黛玉也是怕太過高調衝撞了貴人,今日才特意取下那串手串,沒成想,依舊是被提到了,不過她沒戴在手上,便也算不上什麼了。

眾人又陪元春說了一會子話,就紛紛離開,將時間留給王夫人賈母等人了。

若水剛出來,與一眾姐妹尋了個亭子坐著說話間的功夫,就忍不住多看了那邊還粘著的兩人,方才她在大廳裡就想問了,什麼時候寶玉跟寶釵關係這麼好了?

不,應該說單方麵被寶玉粘著的寶釵。

若水正瞧得起勁,頭上冷不防就挨了一“板栗”,她回頭一看,毫不驚訝地看到了惜春。

“你今日怎生回來得這樣晚?”

若水白了她一眼, “我向來不都是這個時辰回來的麼。”

惜春也回了一個白眼, “信了你的鬼話,罷了,算我好心告訴你罷,方才呀,娘娘讓眾姐妹作詩呢,人家寶姑娘文采斐然,寶兄弟思如泉湧,娘娘對二人讚賞不已,賞賜頗豐。”

惜春一邊說一邊嘴往寶釵那邊努著,若水立刻就了然了,她就說,怎麼寶玉不往她長姐這邊獻殷勤,倒是往那邊湊了。

“所以說,咱們寶姑娘竟幫著咱們寶兄弟作弊了?”她了不相信寶玉能做出什麼好詩詞來。

“說什麼‘作弊’,不過幫襯一二罷了。”

這時,寶玉不知道說了什麼,寶釵忽然對著她們倆的方向笑了笑。

若水還沒來得及蹙眉,就聽到寶釵說, “聽說林二姑娘平日裡也不愛讀書?倒是跟寶兄弟的一番話頗有相似。”

若是換了其他姐姐妹妹能這般與自己誌同道合的,寶玉說不定早就引為知己了,隻不過也不知怎的,他就是與若水氣場不合,即便聽說過她也不愛那些“之乎者也”,還是親近不起來,此時聽了寶釵這話,下意識就要反駁。

“林二妹妹的先生是沈老先生,料想是最重視那些官位品階的,如何相似了?寶姐姐這個比喻可沒道理!”

他這話說的有點大聲,話語間頗有說若水勢利,與他的清高不同之意,聽到的眾人皆是一臉尷尬,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好好地氣氛竟是冷靜了下來。

寶釵更是苦不堪言,她也不過是為了緩和氣氛,好叫寶玉不要總纏著她一人,然後融入其他人罷了,要知道,雖則如今她與眾人都相處融洽,可每當有黛玉或是林家姐妹在的場合,她總覺得插不進去,有種無力之感,今日難得大家都這般融洽,卻不想,寶玉竟是半點不給人家麵子,尤其是在看到黛玉臉上越發僵硬的笑容後,就更覺得裡外不是人了。

還是惜春最先開口打破僵局, “寶二哥這話說的確實不無道理。”

見眾人皆看了過來,惜春這才不急不緩地道來, “福兒確實與寶二哥不同,誰不知道她嘴上說什麼不愛讀書,其實卻是哄騙我們姐妹罷了,什麼四書五經,《大學》、《中庸》的,她都已然學了個遍了,記得上回問她在宮裡陪著公主做了些什麼呢,結果你們猜什麼,竟是陪著讀了《春秋》,前些日子她總去王府,我就問‘妹妹總去王府,都玩些什麼呢’,她竟回答‘也沒什麼,就跟郡主讀讀書,寫寫字玩兒罷了’,依我看,若不是她是個女兒身,怕是咱們家竟要出一個狀元了!”

眾人皆被這個“狀元”惹笑了,探春連忙接腔, “我也是知道林二妹妹讀了不少書的,不過,你們快聽聽惜春這一張嘴,竟是有些璉二嫂子之風了,起先我們還擔心她回了寧府一人無趣呢,眼下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大家又笑著問緣由,探春這才悠然道來, “你們瞧她這嘴上功夫,怕是沒幾十來個人陪著鬥嘴還真練不出來!”

黛玉臉上好了些,也笑道, “這事我倒是可以作證,那日魚歌去寧府接福兒,回來說是看見惜姑娘那兒滿院子丫鬟婆子,還以為訓話呢,嚇得她半天沒敢進去。”

眾人又是哄笑一團,氣氛也總算是緩了過來。

寶玉早就反應過來之前自己說得太過了,如何也不該將勢利眼這種帽子往人家一個姑娘家頭上扣,擔心給黛玉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想跟她解釋幾句,卻一直尋不到機會,好不容易等這事過去了,那邊卻說娘娘要起駕回宮了,所有人又紛紛要去送彆,尋不到機會的寶玉不免心底又失落了幾分,連帶對寶釵獻殷勤的心情都沒有了。

隱沒在眾人之間的若水不露痕跡地望了寶玉一眼,隻覺得膈應得不行。

那薛姑娘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她與那滿腦胭脂水粉、文章不通、詩詞無華的寶玉有相似之處啊,她分明一身才氣!

元春回回宮後不久,賈政又帶回了一個消息,說是娘娘讓府上的幾個姑娘都住進大觀園,免得辜負了美景。

說到賈政,自從元春省親後,他似乎是覺得腰板又直了幾分,前些日子各種受挫都拋之腦後,最近什麼事都恨不得加上一個類似“娘娘曾在家時”、“娘娘喻旨”的句式。

用若水的話來講,就是“生怕人不知道他女兒做了皇妃似的”。

於是,尋了一個好日子,榮國府的幾個姑娘都搬了進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說府上的姑娘,除了已經回了寧府的惜春,另外還帶上了一個寶玉,不過其他哥兒例如賈環,就不再上麵了。

對此,若水也不過是吐槽了一番就安心選地方了,然後,一打眼就看中了瀟湘館,原因也很簡單。

“春天的時候能吃上新鮮的竹筍,夏天的時候也涼快,是個好地方。”

但是,打探春那裡聽說了寶玉要選不遠處的的怡紅院以後,她就開始麵無表情了。

黛玉剛從鳳姐那裡回來,見她這副模樣,就看向了一旁的喜鵲。

喜鵲一臉無奈, “適才惜姑娘讓人送來了園子的圖紙,姑娘選中了那處瀟湘館。”

黛玉點頭, “可是那處竹林環繞的?倒也不錯,夏天正好涼爽。”

喜鵲依舊無奈, “姑娘也這樣說呢,隻不過,那離得不遠處就是怡紅院了……”

黛玉當即聽出了她的未儘之意,怡紅院那處算是大觀園裡比較大的住處了,一早就安排給了寶玉,若水不喜歡寶玉,知道住得近,隻怕是要糾結一陣的。黛玉讓喜鵲先忙自己的去,這才走向了若水。

最後兩人自然還是住進了瀟湘館。

在這之前,惜春又跟若水分享了一個秘密。

“娘娘不是誇了幾句那幾個唱戲的女孩兒麼,老太太們便打算將她們都留下來,也組個戲班子,往後就是家養著的戲班了,有什麼大事也能唱出戲熱鬨熱鬨,這事還是交給了薔哥兒,原先她們都住在梨香院中,你可知道梨香院之前誰住呢?”

若水看了她一眼,隱約就是“你怎麼問了個這麼傻的問題”。

她不配合,惜春也隻好繼續了,“就你不會聊天!那院子原本是住著薛姨媽母女,我前頭聽她們的意思,似乎是想著薛姨媽搬出去的意思,不想人家壓根就沒這個意思,直接搬到東北角那邊去了,這回娘娘讓眾姐妹搬到園子裡住,也點了咱們寶姑娘的名兒,要不怎麼說寶姑娘會做人,心思細膩呢,這回倒是輕易不會回了家的。”

惜春說完,還等著若水品評一番,不想卻看見她一件臉沉重,像是在思考什麼大事一般。

“這是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不是?”

“不,我是在想,你這話莫不是在提醒我,我們姐妹得是時候搬出去了。”

惜春立刻沒好氣地瞪著她, “讓你想的你不想,平日裡林姐姐叫你多幾個心眼也不聽,這倒是瞎尋思來著!”

若水忽然就笑了,“我逗你呢,若要搬走,那也定是我們主動要走的,哪裡輪得到你們趕著不成。”

惜春還有些氣,“誰要趕你走了,你與林姐姐跟她們哪裡又一樣了,我們是表親,再是親近不過的人家,她們是二嬸娘家姐妹,又隔上一一層,到底是不一樣的,再說你家離得遠,她們在這城裡是有住處的,隻不過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住在這裡不走呢,不過那也是榮府那邊的事了,我也就聽了這一耳朵,才說給你聽聽,不過打發時間罷了,偏偏就你誤會我。”

“是我的不是,你快莫要氣了,回頭氣傷了身子誰陪我劃船去呢。”

惜春這才笑了, “我的意思是,那位寶姐姐不是個簡單的,雖是也給我留了院子,到底我還要常住家裡的,你就不同了,以後同在一個園子裡,少不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彆事事都要林姐姐替你操心,也得長個心眼才是,也彆總盯著人家丫頭了。”

若水知道她這是關心自己呢,自然又是感動不已,回頭便跟黛玉說了這事。

黛玉也知道關於梨香院的事,隻不過覺得這梨香院聽說是當年榮公暮年養靜之所,如今卻經幾波折,成了戲子吟唱之處,有些唏噓罷了,不想這裡麵還牽扯到了個薛家。

雖然黛玉也覺得寶釵不是個簡單的,但是她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便是心思多了些,也沒什麼可說的,人往高處走本就是常事,倒不能說人家就憋著什麼壞了,她們隻要守禮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畢竟也沒多久了。

黛玉不願若水知道太多這些陰暗的事,免得壞了她的天性,更不願她被這些小事變得束手束腳,便拉著她睡在一塊兒,跟她談了大半宿的心。

第二天一早,黛玉因被鬨得比往常晚睡了許久,起來的時候早不見了若水,見紫鵑捧著洗麵水過來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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