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已替換)(1 / 2)

嫡次子 邈邈一黍 13547 字 3個月前

王川當天喝得酩酊大醉,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方兄, 昨晚打攪了。”王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自己喝醉酒之後居然拉著對方絮叨了一個多時辰, 打攪了人家的除夕夜,他這心裡真有幾分過意不去。

“一晚上沒回去, 家裡怕是擔心壞了, 我就先告辭了。”

王川對家裡人向來心軟, 不然也不會一步步養大了王繼的欲望。

方之平不好說什麼,隻道:“用完膳再走吧, 彆餓著肚子回去。”離家久一會,也讓王家剩下的人號還著急一番,彆把王川當成沒脾氣的泥人。

雖然大半天都沒吃東西了, 但王川並沒吃多少, 以前很少吃到的美味佳肴, 這會兒也嘗不出滋味來了。

瞧著王川這模樣,方之平決定對他哥好點,人就怕比較,有王繼這個反麵例子在,他居然覺得他哥還不錯。

送走了王川, 方之平便把裝備給他哥的禮多添了三分,又把信重新寫了一份, 不但表述了兄弟之情, 還關心了幾個侄子, 特彆是大侄子長生的功課。

寫著寫著, 方之平自己都笑了,他都能想象到他哥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肯定是一臉的懵逼。

“劉時,你把我之前用第二套四書拿出來。”方之平吩咐道。

因為要往上麵寫注釋,而每次學習理解程度又不同,所以單是四書方之平已經用了四套了,讓書童拿出來自然不是就這麼送人,畢竟這東西他溫習的時候還能用得到,以後也能給兒孫用,他隻能謄寫一份送給長生,左右過年這幾天又沒有事情做,他就當是複習了。

且不說方之銘將來收到這些東西會怎麼樣,現在他可沒時間想遠方的弟弟,過年最少不了人情往來,他爹不愛與人打交道,在京城的兩個弟弟又都是不受重視的庶出,所以交際全都壓到他身上了,當然他夫人也不得閒。

“三弟、四弟,近來京城局勢緊張,你們倆沒事兒就在家裡待著,彆出去亂跑。”方之銘把兩個庶出的弟弟叫過來囑咐道,這段時間因為河東郡和平陽郡的貪汙案,牽扯進來不少京官,整個京城都風聲鶴唳,大家都儘量減少存在感,怕撞到槍口上。

方之銘雖然隻有個捐出來的閒職,但畢竟是永安侯世子,官n代的朋友一大堆,知道這次的貪汙案鬨得這麼厲害是因為牽扯進了兩位王爺,但凡是跟奪嫡有關的,這些年來就沒有哪次能好好收場,方之銘心裡清楚這時候是一點事兒都不能招惹的。

方之青和方之業還在學堂讀書呢,他們雖然知道聖上因為兩郡的貪汙案大發雷霆,但到底局勢緊張到什麼程度,他們便沒有辦法洞悉了。

“是,大哥。”長兄吩咐,他們自然照辦。

方之銘對這兩位庶弟帶著天然的厭惡,雖然在他們家庶子沒什麼存在感,但耐不住總有朋友在他耳邊說庶子怎麼怎麼得寸進尺,時間久了,這份厭惡感也就慢慢加深了,他對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尚且都有幾分防備,更何況這些庶弟。

“你們若是誰惹了事兒,連累了府裡,可彆怪我這個世子翻臉無情。”方之銘警告道,這兩個人雖然在府裡老實,但出去之後可是膽大的很,頂著侯府的名頭,在學堂也算得上是一霸。

方之青有些不忿對方說話的語氣,不像是跟弟弟說話,更像是和下人,不過方之銘在府裡積威已久,他也不敢反抗,隻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相比之下方之業就識時務多了,小聲回道:“我們知道了,多謝大哥關心。”他們這些庶子、庶女在府裡能有什麼待遇就是對方一句事兒,將來分家能分到多少東西更是取決於人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硬氣隻能是自討苦吃。

方之銘擺手,示意他們出去,這兩個人雖然也讀書,但到現在什麼功名都沒考出來,以後出息也大不了,還得靠著侯府過活,所以他也用不著顧及他們倆。

***

方之平一直正月十六才回王宅,王先生的兩個兒子也都已經帶著各自的家眷回郡城去了,王宅又隻剩下老兩口了。

王川還是日日過來,卻沒再提借錢的事兒,不過讀書卻是愈發用功了。

“再過幾日就要考試了,方兄打算什麼時候回縣城?”王川問道,考試可不是一天就能考完的,免不得要在縣城住上幾天,與其花高價去住客棧,還不如在方之平那裡借宿呢。

求真學院在江南地區可謂是名聲鼎沸,報考的學子能把周圍的客棧全都擠滿了,而每到考試期間,商人們總把客棧的費用提高好幾倍,借此來摟銀子。

不過像是縣試、府試、鄉試這樣參加人數多的考試,考場周圍的客棧也都會提價,也算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方之平自然知曉,“我後日便走,不如咱們一塊,我府裡還有兩家房空著呢,你住過去,絕對比客棧要清淨。”

王川笑嘻嘻的應了,不過心裡卻想著不能總占朋友便宜,打算從家裡拿些禮品送給方之平,反正家裡那些東西他就算省著不用,也落不著一句好,白白便宜了某些人。

“你哥哥去郡城了嗎?”方之平關心道,不是說去看病嘛,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說到這個,王川就想笑,“還去什麼去啊,我爺爺說我哥那病就得少操勞,郡城這麼遠,萬一在路上出事兒了就得不償失了。”

大年初一那天去大房拜年他不在,爺爺知道情況以後就把他家剩下的幾個人都給罵了一遍,還說他哥王繼這病就是動心眼動出來的,自己親弟弟都算計,整天想那麼多,身體能好才怪,不過這些話就不好跟外人說。

方之平暗忖,王川這爺爺倒是清明,分得清楚是非,其實家族裡麵最重要的就是長輩,隻要他們公正、不走錯路,下邊的子孫也就都犯不了大錯,像他們侯府,老祖宗把著權利不放也就算了,她老人家還偏心眼,弄得府裡不安生,親情味兒也沒了。

有王爺爺這位鎮山的太歲在,王川的學費算是保住了,隻不過跟家裡人關係還是卻是日益嚴峻了,除了睡覺和吃飯的時間以外輕易不在家待著。

***

一連三日的考試,又場場都有詩賦題,方之平真心覺得自己已經被考焦了,不過總算是考完了,不管能不能考上,心裡都長舒了一口氣。

“王兄,考完試咱們出去逛逛吧,來這兒這麼久了,我還沒出來好好玩過呢!”方之平提議道,一直在準備考試,不是待在王家,就是待在自己家,都說‘江南風景美如畫’,他還沒好好見識過呢!

王川也不樂意回家,不過囊中羞澀,他又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隻能推辭。

方之平也不強求,帶著兩個隨從在附近幾個縣城好好逛了逛,一直到成績發榜才回來。

求真學院每年隻收兩百人,而方之平是第五十二名,王川剛好是最後一名。

“少爺,這求真學院也太厲害了!”看榜回來的劉時感歎道,他少爺可是舉人,還是解元,在國子監那也是名列前茅的,沒想到居然才考了五十二名。

方之平輕笑,敲打道:“現在知道人家的厲害了吧!你們家少爺還有得學呢!”這段時間他都已經穩下心來踏踏實實求學了,可他的書童和隨從卻又幾分發飄,有些瞧不起在王先生家裡學習的那幾位書生。

劉時爭辯道:“少爺已經很厲害了,誰知道前麵那些人是第幾次來考求真書院了,少爺您可是才準備了兩個月!”

方之平點了點劉時的額頭,“江南人傑地靈,從來都不少才子,你們家少爺我都佩服,你就彆抱不平了!”

劉時鬱悶的點了點頭,就算考的比他們家少爺好有什麼用,一定沒有他家少爺俊俏,也沒有他家少爺年紀小!

去求真書院之前,方之平先回村裡跟王先生打了招呼,對方還是一派的悠閒,見他過來便給了他一套自己整理的策論。

“這些都是老夫中舉之後寫下的文章,你有空就好好看看,有什麼不懂得再回來問。”

方之平抱著厚厚一遝文集,連忙行禮感激道:“先生放心,學生一定好好看,太感謝您了。”這東西可是輕易不外傳的,也珍貴的很,王先生把自己的文章交給他,對他來說有半師之誼都不為過。

王先生撚著胡須,“你好好讀書就是了,求真書院的老師雖然有的連舉人功名都沒有,但對自己教的科目擅長的很,你彆小瞧了人家。”術業有專攻,可不能因為功名的事情就看不上老師。

方之平去求真學院主要是向往那裡學習的氛圍,當然對老師他雖然沒有這時代的人那麼敬重,但心裡絕對是尊敬的,除非品德有瑕,不然他是不會瞧不上人家的。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方之平恭恭敬敬的說,王先生連自己的文章都給他了,若是他在努力一把,不知道能不能被收為弟子。

***

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昔年的太子已經正式登基為帝,比如方之平已經成為王宗元的入室弟子,再比如曾經握著掌家權的老祖宗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老祖宗,孫兒回來了。”方之平跪在床頭,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瞧著麵前已然長大成人的孫兒,老崔氏眼眶微微濕潤,“好孩子,起來吧,老身年紀大了,沒辦法扶你起來。”

她堂堂侯府的老封君,居然半邊身子都不能動了,每天隻能躺在床上,等著兒孫過來見她。

方之平起身,“謝老祖宗,孫兒在南邊給您備了禮,還帶了些藥材回來,待會兒您讓人看看,有什麼能用的。”

老祖宗已經癱在床上半年了,據說頭一天還興衝衝的擺宴宴請靖毅伯府的幾位夫人,第二天早上就突然中風了,一點預兆都沒有。

方之平前世不是學醫的,也不懂老祖宗這病是怎麼引起的,不過瞧老祖宗現在清淡的膳食,怕是得了高血壓、高血脂這樣的富貴病。

老崔氏勉強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藥材侯府是不缺的,太醫也叫過來看了,隻不過這根本就不是藥能解決的病,喝藥隻能控製病情不加重罷了,而且一日三餐都清淡的很,雞魚肉都不讓吃,簡直是在活受罪。

想到這兒,老崔氏就一陣的心煩意亂,也沒興趣聽這個跟她不怎麼親近的孫子說話了,找借口打發下去了。

見過府裡的長輩之後,方之平就開始專心準備會試,這可是新皇上位後第一次科考,朝廷上下都重視的很,這一屆考中的進士也會比之後的幾屆更容易得官。

兒子閉門讀書,宋氏自然是要操心的,如今掌家權都在小崔氏手裡,老祖宗雖有心卻無力,府裡的下人大半都會見風使舵,世子和世子夫人那邊是水漲船高,難免就對方之平這個離家三年的少爺不上心。

今天一份八寶鴨,明天一份口水雞,方之平的膳食一連好多天連重樣的都沒有,每頓飯都是宋氏精心安排的,以至於等到要考試的時候,方之平都覺得自己胖了一圈。

“好好考,彆緊張。”宋氏攥著手絹囑咐道,兒子年紀還小,這一屆不中也沒什麼的。

“對對對,彆緊張,除了你以外,咱們方家連舉人都沒出過呢,無論如何兒子你都是咱們方家最會讀書的人。”方道如安撫道,他口中的方家指的當然不是方氏一族,而僅僅是指嫡支。

宋氏在心裡嗤笑了一聲,‘方家最會讀書的人’!這到底是誇獎,還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