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番外10(2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7993 字 3個月前

牛素真今夜安心要在太子麵前露個臉,也不知給福榮公主準備的什麼禮物,不停的將一隻一尺見方,紫檀木的匣子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彆過頭,她道:“小聲些唄,你是怕太子瞧不見你如此作醜的樣子還是怎的?”

“那你說,今兒他是會讓皇後替他挑選嬪妾,還是直接自己來?”王秀卿依舊在拽牛素真的衣袖。

就在這時,馮寶君厲眼瞪了過來:“王秀卿,你要再敢多嘴,我就喊郭嬤嬤過來,讓她把你扯出去。”

王秀卿坐的位置不好,心裡正不舒服著呢,回過頭來見陳以荷坐的位置更差,頗憐憫的問道:“陳以荷,你要不要坐到我這兒來?”

阿荷笑著說了聲不必。

此時該上宴了,宮婢們躬著腰,來回的上著甜點,湯品,以及者類小涼菜。

前麵的諸家夫人們,自然是一人一宴一幾,而後麵的諸家姑娘們,則是三人一幾,可以聚在一處吃,恰好也可以說說話兒。

到底皆是十五六的少女們,不一會兒,大家就開始湊到一處,唧唧喳喳了。

樂起,按理應該有宴的,但是今夜也不知皇後是怎麼準備的,居然連宴席都沒有,整座大殿之中空空蕩蕩,就隻有姑娘們刻意壓在喉嚨裡的說話聲兒。

趁著這個機會,內命婦們,並諸家的姑娘們便悄悄兒的,趁機上前給小公主送禮物。

皇後懷裡的小公主,算得上老來得女了,生的有幾分肖似於皇後,才三歲的小丫頭,安靜又乖巧的坐在皇後懷裡,兩隻眼睛圓懵懵的,無論見了誰,皆要甜甜的叫上一聲嬢嬢。

輪到趙香荷送禮物的時候,她送的,是一幅色彩非常鮮豔濃烈的畫,上麵畫著一隻瞧起來格外可笑的玩偶,像隻羊,但是有圓圓的大眼睛,還有卷卷的毛發,福榮公主一瞧見,就輕聲歎道:“母後,福榮喜歡。”

“福榮公主生的,可真像當年的小公主。”趙香荷於是喃喃而語,柔聲說道。

一聽小公主三個字,皇後整個人就不對了,她眼眶紅了片刻,轉過身對皇帝說:“皇上,整整七年了,這整個大明國內,怕就隻有妾身與阿荷還記得我們的小公主吧。”

皇帝頓時皺眉:“梓潼,今兒是福榮的生辰宴,就不要再提那一個了,可好?”

那一個長到七歲上,因為皇帝太過珍愛,不知道該起個什麼名字才好,便一直小公主小公主的叫著,結果沒能長成人就死了。

皇帝是男人,心大些,有了這個,就忘了那個,可是皇後忘不了啊。

她道:“本宮也不想舊事重提,可是,放任孩子溺水的凶手,有人真心悔過,七年來每一日都在懺悔自己的過失,給本宮抄了千卷佛經,而另一人,自打小公主死之後,便從來不曾探望過本宮一回,於這皇宮這中也絕了蹤跡。

本宮因她是將來太子妃的人選,好心好意請她入女院讀書,她卻於私下勾搭男子們進出女院,全然不掩行跡。如此不說,甚至於,哀家還聽賢德女院的洪蓮洪山正說,她是整個書院裡唯一會高麗語的女子。您也知道,高麗王世子之死,迄今為止猶還迷霧重重,您難道就不該查查陳閣老一輔,以及他們府上的女兒,陳以荷?”

阿荷心說果然,這一回我是來對了。

她今兒要不來,私下勾搭男子汙名,高麗王世子的死,皇後還是得硬栽到她的頭上。

而隨著皇後這高昂的一番陳詞,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就坐在側首的羅錦棠身上,殿中也頓時一片嘩然。

阿荷驀的就準備要站起來。

她早知今日皇後有此一著,也是卯足了勁兒的準備著,這就準備要為自己,並為相府而辯一回。但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啞聲說道:“陳姑娘,本宮求你一句,你先不要站起來,忍過此刻,可好?”

阿荷的身後,就是門了,她坐在一根柱子的後麵,後麵另還有一張小床,再往外,就是大殿的側門了。

而與她說話的人,當是在側門之外。

因為有一張小床堵著,阿荷隻能從小床縫裡瞧見這人隱隱綽綽的臉,燈影昏黃,她隻聽聲音便明白過來,這是太子朱玄林,躲在身後哀求自己。

而他一隻大手穿過小床就伸了進來,幾乎整個兒的掐住了她的腰:“求你了,忍過此刻。隻要忍過此刻,本宮就能查得到誰才是殺小公主的凶手。”

“小公主是溺死的。”阿荷啞聲道:“不小心跌入湖中溺死的,殿下難道不知道?”

“她是溺死的,但是推她下水的那個人是誰,今夜本宮要找的,就是推她下水的那個人。”朱玄林隨即回道。

阿荷明白了,朱玄林當也知道下令殺害高麗王世子的人是皇後。

但是,他認為小公主非是死於偶然的溺水,而是有人蓄意的謀殺。

或者凶手就在宮裡,而那個凶手,在七年前殺死了帝後最愛的孩子,整整看著皇後痛苦了七年,看著她和趙香荷背負了七年的罪過。

那個凶手,此時當就在這大殿之中,估計看著皇後那般痛苦,瘋狂,再看她叫皇後圍攻,趙香荷痛苦了七年,心底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幸災樂禍,還是隔岸觀火?

“有什麼好處?”阿荷從不曾受過氣的人,終究心有不平,恨恨的就問了句,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未免太小孩子氣了些。

似乎很小的時候,愁眉苦臉的太子每每請她略站站,或者與自己走一走,阿荷也會恨恨的問上一句:“有什麼好處。”

她有四個舅舅,四個哥哥,每個人見了她,都是挖空心思的想要討她歡喜,唯獨那個太子,小小年紀,愁眉苦臉,她極其討厭。

不給點什麼好處,她是不願意陪他那怕站得片刻功夫的。

“你想要什麼。”朱玄林在外說道。

阿荷想了想,道:“不能叫我們陳府背著不明不白的名聲,隻要你查到凶手是誰,就要立刻說出來。”

朱玄林想了想,道:“本宮向你保證便是。”

阿荷再想了想,又小聲道:“我是不會提退婚的,你得主動到皇上麵前表明退婚之意。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皇上要責罰你,怕皇上說你不守承諾,不敬恩人,才想儘千方百計,要逼著我來退婚。”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邊皇後聲討陳以荷的聲音愈來愈烈,一眾命婦們,都七長八短說起話來了,半個身子在殿外的太子朱玄林還不作聲。

阿荷頗有些等不住,一手攀上自己的小床,仰起脖子往外望去,便見隔著一張小小的嬰兒床,一個鼻梁高挺,眼神堅毅,整張臉叫燭火耀成古銅色的男子,兩隻眸子仿似古井一般深邃,又仿佛星河一般燦爛,也正在盯著自己看。

他嗓音裡帶著淡淡的無奈,輕輕歎了一息:“本宮答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