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Chapter 05(2 / 2)

夏天晴歪了歪頭,瞅著陸明洋,半晌才說:“你說的是路奇的老總紀懷德?我不認識他。不過你說紅包,我最近倒是碰到這麼個事,但是給我塞紅包的人不是‘路奇’,是‘立陽’的人,總經理姓丁。”

陸明洋說:“其實‘立陽’也是紀懷德的,隻不過對外沒幾個人知道。”

原來如此。

“原來這次跟孫構告我狀的人是紀懷德,謝謝你告訴我。”夏天晴笑了一下,從包裡拿出一本書,示意陸明洋,“不過我說忙,是因為要溫習功課,我下半年要考證。”

夏天晴輕描淡寫的,仿佛這事不足以影響她心情,但陸明洋聽了卻不能苟同,他皺了皺眉,將夏天晴的書拿到一邊。

“這件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你現在忽視它,將來問題爆發了,你就會被它忽視。”

“你會不會太敏感了。我隻是做了我分內的事,沒有對不起我的專業。”

“拒絕也有拒絕的方法,你太過直接,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無論是紀懷德還是孫構,他們這輩人都很講麵子。”

“無所謂,我不需要紀懷德賞我飯吃,也不是靠孫構的欣賞才走到今天的,我靠的是實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博弈,就像是拔河比賽,誰也不相讓。

一陣沉默,屋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

直到陸明洋抿著嘴唇,似是歎息,又像是規勸,低聲說:“你總是獨來獨往,疏遠親人,出了事也儘量不麻煩朋友,彆人想關心你,還得翻過你豎起的高牆,社會人都是互幫互助,你總是一個人在努力,寧可付出高昂的代價也不跟朋友開口——天晴,你這樣是典型的‘反依賴’。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活成孤島,多個朋友少個敵人,出了事才會有人幫你。”

夏天晴一頓,隔了幾秒才說:“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些。不過,是非對錯我會遵從內心,是毀是譽隨便彆人怎麼說,得失成敗命運會有安排的。”

陸明洋的眉心又擰了一下,兩頰吸了吸,那雙深棕色的眼眸裡流露著不認同,但他沒接話。

他們的話題又一次走進了死胡同。

夏天晴神色平定,忽然笑了一下:“我聽說孫構很欣賞你,紀

懷德和你們公司也有合作,你剛才說多個朋友少個敵人,出了事才會有人幫你,我倒是好奇要是輪到你頭上,他們會幫你麼?”

陸明洋依然無言,他的目光落在夏天晴臉上,表麵上沒有一絲漣漪,但他內心深處的某一角卻受到觸動。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私下相處,他們隻是朋友,高中就認識的朋友,討論的雖然是公事,彼此卻都卸下了盔甲。

夏天晴的問題,陸明洋心裡早有答案,可他不會告訴夏天

晴,如果有一天輪到他頭上,他隻會想辦法自救,連自救能力都沒有的人,自然也沒資格指望彆人的幫忙,任何幫忙都是有“代價”的。

夏天晴的眼睛又涼又深,她一眼就窺測到他的內心,一針見血的戳破事實,換作他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做不到。

陸明洋他垂下眸子,看著夏天晴放在腿上的手,手指纖細白皙,沒有做任何美甲彩繪,指甲修剪的很乾淨,隻比指緣多出一點白邊。

他搭在沙發上的手指動了動。

就在這時,大門的電子鎖響了。

……

一陣短暫的電子鈴聲,門開了,進來的是個穿著素淨的中年女人,正是陸明洋的母親江宙。

江宙見到陸明洋和夏天晴一起坐在沙發上,她先是一怔,原本有些緊繃的臉色鬆緩了些。

“阿姨。”夏天晴率先站起來,笑容柔軟的迎上去,很快接過江宙手裡的東西。

塑料袋裡麵裝著一些家常小菜,她逐一拿出來放進冰箱裡。

“哎,我前幾天聽明洋說你出差了。”江宙邊說邊打開鞋櫃,找出拖鞋換上。

“昨天就回來了,現在家裡修整了一下,今天要和明洋聊聊工作,就過來了。”

江宙笑著看了看夏天晴,一臉的滿意:“好,好,哎,你這孩子,一段時間沒見好像瘦了點?”

“哪有,我能吃能睡的。”

兩個女人聊了幾句閒話家常,江宙叮嚀著夏天晴要注意休息,好好照顧自己,夏天晴也囑咐江宙要按時檢查身體,不要太操勞。

看這勁兒頭,她們倒像是母女倆。

過了一會兒,江宙說要去趟洗手間,很快就走開了。

夏天晴又坐回到沙發上,瞅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陸明洋,笑容瞬間收了一大半。

“阿姨來了你也不幫忙拿東西,她現在要進去檢查細節,你也不跟著去看,你這是什麼態度?”

陸明洋懶懶的靠著沙發,手裡正在翻看她的書,嘴裡應著:“小菜隻是借口,看我這裡有沒有其他女人才是正題,她要檢查,我阻止得了麼?再說你都檢查過一遍了,我相信你。”

夏天晴沒說話,將書從他手裡抽走。

這時,江宙的聲音從主臥那邊傳來:“明洋,你來一下!”

聽上去還算溫和,卻又像是正在壓抑著情緒。

陸明洋起身往裡麵走。

……

直到進了主臥,陸明洋順手將門

掩上,這才看到站在床邊,一臉挑剔的江宙,方才在客廳的溫和全都蕩然無存。

她手上捏著一根頭發,問:“天晴的頭發是黑的,直的,但你床上卻有一根棕色的,還打卷,這誰的?”

陸明洋揚了揚眉。

真是百密一疏。

江宙將頭發扔到紙簍裡,眼神犀利的看著陸明洋,說道:“從你們上高中到現在,天晴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很尊重長輩,對你也不錯。她那性子看著溫和,實

際上是外柔內剛,要是有一天你真的觸及她的底線,我看你怎麼挽回!”

江宙當了一輩子的老師,就算現在退了,說話辦事也是氣勢十足。

“我的話你不要當耳旁風,你現在不當回事,將來有你哭的時候。”

陸明洋半低著頭,一聲都沒吭。

以他的經驗,但凡江宙有任何訓話,隻要不搭腔,任她發泄,一會兒就好,要是這時候回嘴,隻會讓戰爭升級。

江宙又壓著聲音說了幾句,直到話題過去了,屋裡安靜了一會兒,陸明洋見時機成熟,這才低聲說:“媽,江堰回來了。”

江宙一頓,“哦”了一聲:“都回來半個月了。上次他過來跟我和你爸吃飯,你沒在家,給你微信也不回。怎麼,你見著他了?”

“嗯。”陸明洋輕描淡寫道:“剛才在牌局上照了一麵,不過他沒打上一圈就走了。”

“他不像你,牌局他一向沒興趣,肯定是被人拉過去的。”江宙臉色稍緩。

陸明洋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對了,他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麼,也許我能還能幫上點忙。”

“暫時不用,他說他工作都安排好了,說還是從建築師做起。”

建築師?

竟然不是做甲方?

“哦,速度倒是挺快。”

江宙歎了口氣:“江堰啊,隻要能定下心來做點事,早晚都能成大器,就怕他不定性。”

陸明洋沒應,仍是笑,隻是笑意未及眼底。

在外麵閒散了這麼久,突然興師動眾的跑回來,又在牌局上照了回麵,隻是為了做個小建築師?

嗬,騙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