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人形自走許願機 地陽 5569 字 7個月前

他端起酒杯來,將酒水一飲而儘,指尖抵著透明的杯壁,把酒杯朝調酒師的方向一推,笑嘻嘻地說,“老板,再來一杯!”

津島憐央的番茄汁也差不多見底了,他用一雙圓溜溜的漆黑眼瞳看著哥哥杯中的酒液又滿上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轉頭就學著太宰治的模樣把酒杯往前推了,認認真真地說著,“老板,再來一杯。”

“喂,太宰,”阪口安吾揚了揚下巴,“這孩子已經開始學你了哦。”

“有什麼不好的。”太宰治滿不在乎地說道。

“哪裡都不好。”阪口安吾忍不住吐槽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太宰就已經夠噩夢了,你難道還想再培養出第二個嗎?”

太宰治用指甲敲了敲杯壁,發出了碰杯般清脆的聲響,他朝阪口安吾端起了酒杯,輕笑著說,“才不用培養呢。”

他們本來就很相像。

阪口安吾誤解了太宰治的意思,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要來碰杯嗎?”太宰治問道,“為了你今天得知的這條情報。”

他開玩笑,“我和憐央是親兄弟這件事情,我可是連森先生都沒有告訴呢,安吾你要是把這條情報賣到黑市上的話,估計能賺不少錢吧。”

如果是為了保護津島憐央的話,太宰治本應該對津島憐央的身份守口如瓶,如同最初找回津島憐央那樣下意識地將他的身份麵容都藏得嚴嚴實實才是。

他不應該露出一點破綻、不應該出現一絲紕漏,要將津島憐央保護在堅不可摧的堡壘之中,警惕著一絲一毫可能招致的危險才對。

可是在最初升起這樣想法的時候,太宰治就意識到了。

將津島憐央如同精細脆弱的鳥兒一般圈禁在安全的牢籠之中,隻一昧的為了保護而保護,忘記他們最初最初向往自由的美夢,他這樣的做法跟咒術界的那群高層們又有什麼不同。

所以在織田作之助駁回了他想要將老板的餐廳改建成堅固壁壘的妄念之後,太宰治也按捺下了他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病態的念頭,依舊將津島憐央送到了老板家中去,隻稍稍布置了些津島憐央並不知曉的小措施,給予了憐央他容忍限度內的最大自由。

讓他第一次跟同齡人接觸,第一次跟同齡人玩耍,第一次期待著晚飯時刻的到來,也第一次安下心來、相信著哥哥一定會按時來接他回家。

太宰治本該咬死[津島憐央是自己收養的孩子]這個說法不鬆口才是,就如同他堅持對森鷗外宣稱的那樣。

但或許是津島憐央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或許是這如夢境般舒緩的生活太過幸福。

也或許是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這兩個人對於太宰治的意義不太一樣,是唯二的知心朋友,是可以放心交付信任的同伴,也是這漆黑無光的八年裡,難得可以讓他忘卻憂煩、真心微笑的人。

太宰治竟然也有了難得的奢望,想要跟朋友分享喜悅,想要跟朋友炫耀寶物,在不影響計劃大致運行的前提下,隻對他們兩人坦誠相待的話——隻是稍稍放肆一下而已,是被允許的吧?

太宰治朝阪口安吾笑了,將食指豎在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來,他帶著那樣神秘莫測的微笑,輕聲對阪口安吾說,“你可要好好對其他人保守秘密哦,安吾。”

這一句,是對朋友的拜托。

“不過,如果是告訴那位姓種田的長官的話,倒也勉強可以接受。”太宰治拿起酒杯,再一次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液,“那位種田長官聽說是個懂得變通又嚴肅耿直的人,現在這樣的政客可不多見了,如果能見一麵,交個朋友的話就好了。”

這一句,是帶著些陰冷氣息的試探。

調酒師微笑著,站立在吧台之後,不急不緩地用白布擦拭著光潔的酒杯,如同啞人般,不聲不響,不聞不問。

“你說對吧,安吾?”

街上大雨未歇,隔著磚牆傳來劈裡啪啦的急雨聲。

而阪口安吾明明是身處被昏黃燈光籠罩著的酒吧內,卻不知為何,感到自己如同被大雨澆透般渾身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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