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刀光一閃,蓋提亞和藤丸立香立刻分開,各自為營,但看樣子剛才的打鬥有留下一些小傷。

伊斯坎達爾收起佩劍,正色道:“餘看不下去了,在敵人的老家麵前內鬥不是什麼好習慣哪,小子,你會治療的魔術嗎,在這裡休整一下一刻鐘之後我們再進去。”

藤丸立香給自己補了個治愈魔術,甩了甩手腕說:“不用等了,現在就進去。”

恩奇都很自然的接替了第一的位置,他的氣息感知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能發揮出百分百的效力。

接下來是藤丸立香和蓋提亞,青年不放心剛剛搞了事的魔術式,直接用了一劃令咒把他給禁言了,又用了一劃讓他跟緊自己。

其次是rider的神威車輪,斷後的則是berserker。

聽說berserker契約的由來後,伊斯坎達爾更加遺憾了,擁有這樣的智謀和膽略,若是納入麾下,那該是多麼強大的助力啊。

藤丸立香對他這種招攬很是懷念,一想到過去發生的各種事情,原本緊張的神經不由自主地鬆弛了不少。

恩奇都做了個停的手勢,青年的視線掠過他的肩膀,落在了正坐在人體堆中的caster身上,似乎一行人的到來並沒有對其造成什麼影響。

吉爾·德·雷收攏書本,從人體椅子上站起來,很有風度的衝他們行了個禮,若不是這裡的環境昏暗無比,陳設令人毛骨悚然,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教養良好的紳士。

他五指在空中靈活的舞動,像是長出無數觸角的海洋生物,“歡迎光臨,在下不才吉爾·德·雷,褻瀆神明之人,嘲弄神明之人,永遠、永遠詛咒命運之人!”

“我隻想問一件事。”藤丸立香說,“為什麼要帶走外麵的老夫婦,你是在報複還是湊巧?”

吉爾·德·雷宛如深海生物般碩大的眼睛轉了轉,從自己冗長的記憶中翻出了那零星的記憶,“哦,哦哦,原來是那兩位。”

然後他滔滔不絕的講述了這對老夫妻的由來。他們是怎樣發現並追蹤誘拐孩童的搭檔,又是怎樣被發現怎樣被帶到這裡,又是怎樣的被折磨一番,求生和求死都成了奢望。

caster揮舞著手臂,“啊、啊,那種甘美的絕望,正是這場宴會的絕佳調味品!神喲,這便是您拋棄的羔羊的下場,全部都由我吉爾·德·雷來戕害,來踐踏,來嘲笑肆意妄為的神明根本不配為神!”

獲得自己想要的訊息之後,身披迷路之霧的狂戰士猝然顯現身形,已經被玷汙的阿隆戴特將地麵劃出深深的痕跡。

“當然,我早就預料到了,為此還準備下了招待各位的饗宴,還請務必賞臉!”caster像是指揮家那樣,高高的抬起手接著重重揮下,一旁的屍堆中有什麼爬了出來。

“是要考驗我的性能嗎?”魔力湧出覆蓋在恩奇都的右手上,將手臂直接化作了光之刃,“很遺憾,我沒有辦法在這裡停止我的機能,所以就隻能請你們停下了。”

金綠色的雷霆在海魔群中亂閃,每當停歇之際,地上總會多出一堆海魔的觸須。

由於神威車輪上還有韋伯和藤丸立香,rider的駕駛變得小心了些,戰車在海魔群中奔馳而過,碾壓出一條肮臟的肉類鋪出的道路。

“嘖,這樣下去可以不行啊。”伊斯坎達爾道,“餘這邊沒什麼關係,但是小子,你那邊有兩個從者,得計算好消耗的問題哦。”

“嗯。”藤丸立香應了聲,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正在海魔堆中搜索caster的master,這兩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在海魔狂歡不已的檔口,一絲細微的呻|吟|聲被青年捕捉到。

這裡還有活著的人,他渾身一顫,連忙低聲聯係到:“berserker,麻煩露出個破綻把caster引出去!這裡還有活著的小孩,恩奇都立刻搜索氣息!伊斯坎達爾,車帶過去,快!”

指令各有輕重緩急,一條接著一條,有條不紊的發布著,青年看起來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做法。

caster麵對鋒利的神造兵器就已經有些吃力了,再加上還有berserker的施壓,這次得到了一絲空隙,立刻逃向了外麵。

那就像是奇跡一般。他們在屍山血海中找到了幾個還有絲絲氣息的孩子,看樣子是因為他們來得太快,caster主仆沒來得及取走他們的性命。

因為被發現誘拐的暴躁,caster主仆把時間都放在了虐殺麥肯錫夫婦身上,這些孩子才由此獲得了一線生機。

藤丸立香把孩子們小心翼翼的抱上神威車輪,然後囑咐恩奇都去接替berserker,他的魔術回路並不優秀,所以契約的從者沒辦法離開太遠的距離,不想跟丟就隻能依靠神造兵器了。

伊斯坎達爾駕車出去,而他連續不斷的向孩子們釋放治愈魔術,一遍又一遍,豆大的汗水順著額角垂落,又被風帶走,不留下一點點痕跡。

“不行,我的魔術還是太勉強了,想要治療這樣傷勢最好還是送去醫院。”即使藤丸立香心有不甘,但他魔術的極限的確就在那裡,天生的回路隻不過初代魔術師的水準,在眾多擁有家係的魔術師麵前不值一提。

韋伯體會到的才能上的窘迫,他也有無比深刻的體會,時至今日,仍然如此。

冬木的地界始終還是管理人更熟悉,藤丸立香聯係上了遠阪時臣,對方很快就來接手這些孩子的安放事宜。

遠阪時臣插手的理由隻是因為不允許有人擾亂冬木的秩序,藤丸立香覺得無所謂,眼下能夠讓孩子們轉危為安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韋伯醒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二人的交接。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rider的戰車上,青年發現他的變化,於是朝對方說了聲拜托了,接著轉向朝他這邊走過來。

藤丸立香關切道:“醒了嗎,剛才很抱歉。”

被他的聲音提醒,那恐怖的回憶瞬時回籠,胃裡不斷的翻騰著,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逃逸出來,“…………我沒事,caster呢?其他人呢?”

caster順著水道一路逃到了北方的海上,因為berserker缺乏水上戰鬥的器具,所以暫時拿潛入海中的caster沒辦法,隻能由恩奇都先監視其。

除此之外,藤丸立香還告知了他麥肯錫夫婦的死因,青年認為韋伯有必要了解這些。

誰知韋伯聽完之後,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極度蒼白,他用手抱住自己的頭,縮在戰車的一隅,一副不願意麵對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因為自卑感選擇閉門不出,瑪莎就不會擔心,也不會準備什麼大餐,更不用和古蘭一起去超市。

每每想想他們遭遇的絕望,就像把自己的心肺放在了刀尖上,晃來晃去,不會一擊斃命,劃開的傷口隻會越來越多,要他在飽嘗煎熬之後才得以解脫。

韋伯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遏製著心中翻湧的東西。他不僅騙取了二老對孫子的情感,而且還成為他們去世的誘因。兩條性命壓在他身上,似有一雙手扼住了他的脖頸,要他隨時隨地都會想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導致了怎樣的後果。

藤丸立香揪住他領子的動作非常狠,直接把人提起來摜在rider的馬車上,並質問道:“你想說是自己的錯,讓他們丟掉了性命,全部都是自己的錯,對嗎?”

“因為……”韋伯卡殼了下,被戳中了點變得更加自暴自棄,大聲和他爭執起來,“對!要不是我當時回答了瑪莎,她就不會去買東西!也不會和古蘭一起……變成那個樣子!難道不是我的錯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韋伯·維爾維特!幼稚天真也要有個限度,小心讓人笑掉大牙啊!”藤丸立香的聲音比他還要大,憤怒溢於言表,“你的自怨自艾對他們來說隻會是羞辱!他們是保護了彆人的英雄,不是因為是誰而平白送死,是為了要拯救誰才踏上了犧牲的道路!他們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不是你用來發泄自我不滿的道具!”

韋伯被他吼得愣住了,他就這樣被青年揪著領子,那憤怒的聲音像是把燒紅的烙鐵緩緩吞入腹中,吐出的全是血。

藤丸立香喃喃出聲,“不要這樣,請不要這樣……就算是最後一眼,也要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直視著和他們告彆啊,韋伯。”

韋伯見過的藤丸立香或冷靜或溫暖,而不是現在這樣,仿佛忍受著日夜的煎熬,反複咀嚼自己的痛苦,最後結出這樣令人震撼的字句。

他曾經送彆過某人嗎,韋伯情不自禁的想到,某個對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最後卻不得不告彆的某個人。

他也像自己現在這樣嗎,撕心裂肺到快要無法行動了,還是要昂著頭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藤丸立香不可以哭,不能哭,因為眼淚是對那個人高尚的覺悟的侮辱,睜大眼睛挺起胸膛,直視到最後,這才是至高無上的敬意。

正因為生命是寶貴的,所以才無法饒恕自己的弱小,並要把這份感情始終秉持在心頭,不可以忘卻逝去的生命,不可以膽怯生命的未來。

不管這份命運有多麼沉重,多麼的辛苦,接下來也要笑對生活啊。就算喉嚨無法喊叫,眼睛不能哭泣,接下來也要心懷希望啊。

這樣真的很殘忍,可在殘忍中誕生的堅強依然是柔軟的,把所有一起背負起來的覺悟同樣可以使人敬仰。

韋伯用手握住藤丸立香的手腕,剛一開口就哽咽難言,淚水徑直從眼眶裡落了出來。

青年攬住他的後腦勺,把他的頭摁向自己已經顯得寬闊的肩膀上,輕輕的安慰道:“魔術的道路很辛苦,和人分彆很難過,我明白,所以我會在這裡陪著你哭完。但我衷心希望你以後不會再遇見會這樣哭泣的時候,最好永遠都不。”

充滿了酸楚的哭聲很是壓抑,韋伯有自己強烈的自尊,但麵對藤丸立香他竟然覺得自己可以把那些積攢的情緒釋放出來。

一分鐘不算多也不算少,他從青年的肩上抬起頭,手背用力地揩去剩餘的眼淚,搓得半張臉通紅,“這是你第二次把我好好教訓了一通,可我非常感謝你。”

平靜下來的韋伯眼中多了些東西,遠阪花園中的他隻不過想明白了聖杯的事情,而現在才算是想明白了人生的事情。

“我可以和你結盟,但是我不會像berserker的禦主那樣把令咒轉讓給你,rider是我召喚出來的從者,我有義務陪伴他走到最後,哪怕這是一場一無所得的旅途,我也會滿懷歉意然後堅定的告彆聖杯!”

一直注視著事態發展的伊斯坎達爾爆發出爽快的笑聲,他摁住韋伯的頭發一頓亂搓,“沒錯,小子!餘當時讓你在公園看的東西你現在終於能看見了!那就是人生啊,人生!雖然沒能拿到聖杯挺可惜,但餘若是不好好使用著被你給予的第二次生命,豈不是更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