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1 / 2)

人類惡即是人類愛, 這種愛和人們常說的愛是不同的東西。

藤丸立香又用水拍了拍臉, 感覺自己清醒多了,大概隻是個巧合罷了, 恐怕連蓋提亞自己都不明白憐愛是什麼。

正是因為不明白, 所以僅僅是套上了類似的詞來表達。

他咂摸了下味道,又覺得心裡有點不服氣, 是時候找個機會給蓋提亞展示一下成年人的段位了。

但在此之前,還有事要做完。

趁吉原的人們還沒有緩過神來, 藤丸立香帶著一乾人等光速撤退, 留下吉原花街殺鬼花魁那血雨腥風的傳說,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人先是去藤屋把自己亂七八糟的外表規整一下,然後再去鬼殺隊的本部去見當主。

待他們休整完畢離開,藤屋內負責收拾他們換下來的衣物的女孩咦了聲, 旁邊的阿婆問:“怎麼了?”

她困惑地望向外麵, 發現什麼也沒有後搖了搖頭,“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跳了出去……應該是錯覺吧。”

她們交談之際,一顆長了腿的眼球在地板下方的空隙中眨了眨, 接著撒開腿往藤丸立香他們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宇髄天元在逃出城後,第一時間把和上弦交戰的有關情報送了回去, 按照藤丸立香的說法, 這一戰無疑吹響了與鬼的總站號角。

產屋敷耀哉的身體在這一段時間內急劇惡化, 藤丸立香再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已經纏綿病榻, 身側扶著他的幼童從白發變成了一名黑發。

“如果我無法支撐到那個時候,剩下的一切都會交給我的繼承人,他很優秀,足夠承擔起指揮的重任。”他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迄今為止,他們一族便是在纏身的業障中度過的,如火種一般的意誌繼承了千年,從未褪色。

“不用等很久,局已經做完了。”回答產屋敷耀哉的是藤丸立香肯定的聲音,他的語氣十分自信,但又不盲目,不至於令人討厭。

你必然不會身染罪惡,但你必須要了解,了解罪惡,了解黑暗。莫裡亞蒂曾經這樣對他說道。

獲得犯罪界的拿破侖和欺詐的魔術師梅林的傾囊相授,藤丸立香不覺得自己的籌謀會輸給隻會躲藏的鬼王。

在前去花街之前,根據產屋敷耀哉提供的許多絕密情報,他就已經開始構思起沙盤來,當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而這次的戰鬥得到的撥子碎片,正是他欠缺的東風,可謂是拚圖的最後一塊。

坐在和室一側的其他柱們都投去了驚疑的眼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起,壓力可想而知。

但即便是麵對這樣很有壓迫力的場景,藤丸立香還是很輕鬆地繼續說:“但需要先請你去死一次,產屋敷先生。”

……

從和室中出來,柱們的臉上表情都相當凝重,簡單的告彆之後就各自去安排後麵的事情了。

藤丸立香回到自己的房間,武藏把鬼殺隊為他打造的日輪刀帶了過來,他不會呼吸法,所以沒有辦法讓刀刃變色,想必在戰鬥中無法發揮它應有的效果。

他的表情都落在一雙異瞳中,迦爾納微微頷首提出解決辦法,“如果把我送給您的耳環熔鑄進去,即便不會那種武藝,也可以對鬼造成傷害。”

氣氛變得比之前還要難捱,就像戳爆了氣球那樣,寧靜得令人心驚肉跳。

藤丸立香默了幾秒鐘,用十分抱歉的語氣說:“對不起,我把那些東西都留下了,為了瑪修的人生,我選擇把你們的心意留下,我……”

“為什麼要道歉。”迦爾納反問道。

“因為……”糟蹋彆人的心意是很糟糕的行為啊。

他覺得嘴裡有點苦。

一隻溫暖的手落在藤丸立香的頭頂,動作十分笨拙,但主人非常用心的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青年抬起頭看到迦爾納的臉上流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不,這正是我,以及其他英靈引以為豪的地方。我等相信著,如果是master的話,一定會做出不輸給任何人的選擇,在人理修複完畢之後,您仍然堅持著不輕視任何生命,不放棄任何□□路,我等是人理的影子,僅有一瞬的曇花,為那生生不息的生命還可以貢獻出我們的餘熱,不勝榮幸。”

他很少說出這麼多話,每一句都踩在藤丸立香的心坎上,試圖破除那迷惘和卑劣感。

源賴光從虛空中顯出身形,她聽完了全過程,但十分讚同迦爾納的看法,“正是,哎喲,這副可憐的表情,真是讓媽媽的心都要碎掉了。來來,還請不必客氣,儘情地在母親的懷裡撒嬌吧。”

見他被源賴光摟在懷中,武藏也幫腔道:“感覺到孤單的時候就儘情地擁抱,汲取同伴的力量?這樣說得真是讓人害羞,但是我也要來和立香抱一下哦!”

她加入戰局後,藤丸立香感到一陣窒息,把手伸向現場唯一的良心,迦爾納的方向,隻見槍兵毫不猶疑地走上前,然後張開雙臂,也和他們抱成一團。

藤丸立香被桎梏得翻出白眼。

抱歸抱,一直以來的壓抑被人紓解得一乾二淨,青年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笑了起來,那笑容裡有些釋然又有些苦惱,“我總是這樣被你們捧著,說不定哪天就飄飄然,看不清自己的前路了。”

“若有那一天,屆時我會糾正您的道路。”

聽到這裡,青年終於舒展開了眉頭,問,“那你說,我是不是可以再向王要一次寶庫的鑰匙?”

“如果是那位金色之王。”迦爾納頓了頓,“您死心比較安全。”

藤丸立香:……

真是……乾!

終戰的計策已經下達,但隻下達給了柱們,他們的力量在這個計謀中是必要的,而其他尋常的劍士則會被派去維護當夜的治安。

正在道場中練習的炭治郎停了下來,歪頭問道:“義勇先生……?”

富岡義勇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主公是讓安排好身後的事情,他卻走到了這裡來。

水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經過去了許久,仍然還在火辣辣的痛,就像是許久之前,被錆兔扇的那個耳光。

“義勇先生,是哪裡不舒服嗎?”炭治郎覺察到富岡義勇身上迷茫的氣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刀,匆匆來到他身邊,想要一探究竟。

望著他跑過來的身影,富岡義勇想起來了。

那天對戰指導的時候,手中的刀被挑出去落在外麵的時候,迦爾納在他耳邊說:“你是活在過去的人,為著失去的一切揮刀,活在過去的刀是無法保護眼前的事物的。”

豈止一個耳光的疼痛,連五臟六腑都苛刻到痛苦起來。富岡義勇麵無表情地想。

“看著炭治郎。”

迦爾納的聲音重新回蕩在耳畔,富岡義勇也終於抬眼,去直視那曾經在林中請求他不要殺掉自己妹妹的少年。

溫暖的眼睛,溫暖的發色,以及無法遮掩的、對他的擔憂,那些都是這個世界上無比美好的事物,隻需要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落淚。

被姐姐托付的,被錆兔托付的,他要保護的事物就在這裡,未來近在眼前。他保護的未來,一定保護其他的未來,然後這樣不知疲倦的傳承下去,像是不歇的潮水,像是無儘的海洋。

心肺都在用同一種頻率湧動,無法克製,富岡義勇向炭治郎伸出手,但在開口之前,淚水先一步落了下來。

炭治郎被嚇到了,慌亂到,“欸、欸欸欸!義勇先生!?已經難受到要哭出來了嗎?請堅持一下,我立刻去找忍小姐!”

這和胡蝶有什麼關係?

“……”雖然淚珠還掛在臉上,富岡義勇還是冷靜地開口道,“胡蝶沒用。”

“……”

富岡義勇茫然地看著一動不動甚至開始恐懼的炭治郎,“?”

“哎呀,哈哈,我好像聽見富岡先生在說我沒有用……呢,哈哈哈。”恰好路過的胡蝶忍臉上迸出青筋。

蝶屋可以說是目前最忙碌的地方,胡蝶忍從蓋提亞的言語中得到了靈感,開始著手製作一些秘密藥物,用來保護劍士們的性命,儘可能地減少傷亡。

“師父。”側梳著馬尾,帶著蝴蝶發夾的女孩輕輕敲了敲障子門,然後乖巧地跪坐在門口。

“過來點,香奈乎。”她隱下心中翻湧的情感,對自己的繼子招了招手,等女孩靠近了些才繼續說,“我有事情要托付給你,你一定要記清楚。”

香奈乎緊緊攥著裙角,但還是順從的挪過去,胡蝶忍耐心地把蝶屋的事項一件一件地告訴給她,這讓女孩感到有些不安,“師父,您是要去哪裡嗎?”

意識到自己的語言太像在托付後事,胡蝶忍深吸了口氣,笑容變得更加溫柔,“嗯,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來。因為你身邊是我顧及不到的地方,所以要記清楚那些東西的使用順序。”

當時在和室中,已經難以行動的主公不顧一切地從病榻上掙紮起來,在兒子的攙扶下,兩人一起向他們行了個大禮。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