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1 / 2)

身為高次元的生命體, 卻必須委身於極度浪費知性的人類之下, 是蓋提亞無法忍受的恥辱和矛盾。因此,蓋提亞和藤丸立香的立場是無法兼容的。

但同時, 對於蓋提亞來說, 為了追求個體的真正的不老不死,為了一己私欲而創造出人間地獄的鬼, 也是無法讓他忍受的。

藤丸立香心裡非常清楚這點,所以壓根沒有把魔術式的那個“會”的答案放在心上。與其說這個答案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 倒不如說蓋提亞純粹隻是想堵他, 讓他彆說話了。

真是的,青年攤手,他什麼也沒有乾,隻是讓蓋提亞看了幾次新世界而已, 用得著這麼警惕嗎, 真是不明白你們魔術式心裡麵到底在想什麼啊。

鬼舞辻無慘聳了聳肩,狀似深感遺憾,但從他的神態中卻窺得出一絲惱怒,他不再廢話, 而是直接舉起手打了個響指。鳴女得令敞開無限城,把產屋敷耀哉和那個胡說八道的青年一起吞沒。

就算有強者又怎樣, 他根本無法乾涉到無限城中的事情, 這是鬼舞辻無慘的自信。

“再見了, 產屋敷。”鬼王站在一處平台上, 產屋敷耀哉的病榻近在咫尺, 他鄙夷的看著那在業障中掙紮的青年,提起一側嘴角諷刺道,“記住,不是你找到了我,而是我選擇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和瘋子的博弈讓我感到了無趣,千百年了,摧毀你們仍然和最初一樣,易如反掌。”

坐在產屋敷耀哉身側的人從地上爬起來,原地活動了下手腳,嘴裡還嘀咕著,“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覺得摧毀獵鬼人易如反掌,這個組織怎麼會延續千年?你這樣的黑幕辦事恐怕也太沒有效率了吧。”

黑色的風刃四麵八方襲來,篤定要在這裡把那黑發藍眸的青年四分五裂,但紫色的雷霆陡然現身,蘊含著雷電之力的名刀把攻擊全部絞碎!

暫時讓源賴光繼續保持靈體化,藤丸立香一邊反手從隱藏在後背,緊貼脊柱的刀鞘中抽出自己的日輪刀,一邊歎氣道:“沒關係,你要是聽不明白,我稍後給你刻個碑。”

“你說完了吧?”男人的聲音裡麵震怒已經無法遮掩,在這變換莫測的詭異之地,琵琶聲連接成曲調,周圍憑空多出了幾個平台,每個平台上都站著一位十二鬼月,他猩紅的瞳孔豎起,像是狩獵中的貓般細長,“那就可以和那邊的僵而未死之人一起上路了。”

藤丸立香站直身體,整個人似一張箭無虛發的弓,他朝鬼王勾了勾手指,挑釁味道十足,“放馬過來。”

七八個聲影同時起跳,試圖直接一擊了結青年和產屋敷一族的當主。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無限城內地形倏然變換,長廊延伸出來,將那些鬼影們先分開,然後再撞入不同的地方,緊接著障子門迅速移動,把鬼們徹底分割開來。

“你在做什麼,鳴女!”鬼舞辻無慘霎時咆哮出聲。

鳴女抱著琵琶,混亂的撥動琴弦,然而無限城中的布置沒有如她想象中的移動起來。

被封鎖住了。

外麵無法進來,裡麵無法出去,除非有一方被趕儘殺絕,否則大家都彆想見到天日。

鳴女驚恐地抬起頭,其他人似乎都沒有發現,一雙赤紅的瞳眸正在她的前方凝視著她,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力量都高於人類的她忽然感到,自己才是獵物,不知不覺中已經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中,徒勞地掙紮。

“這就是你的計謀?”鬼舞辻無慘睚眥欲裂,正當要徹底發作的時候,他垂下頭用手稍微揉了下眉心,散去麵上猙獰的表情,以一種悲憫的表情看向病榻上的男人,“真是做得不錯,以一介人類之身來說。可惜你們麵對的是我,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沒有遺憾的結局了。”

“是嗎?”藤丸立香學著他的樣子打了個響指,源賴光出現在他身側,他伸手一指鬼王,“媽,他欺負我。”

……

白色的,底部燃燒著火焰的羽織輕飄飄的落地,日輪刀隨即出鞘,在無限城詭譎的變換之下,他的敵人被送到了他的麵前。

在約定好的時間,於駐地的房間中獨自等待,柱們如約被傳送進了這最後的戰鬥之地。

煉獄杏壽郎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他精神奕奕地一笑,說:“姆!看來我的運氣不錯,可以繼續上次山林中的戰鬥了。”

皮膚蒼白,桃紅色短發,身體上和麵部都有深色刺青的上弦也勾起一笑,“哦?我記得你,是被那個女人所救的家夥,若不是她的阻攔,我就已經取下你的手臂了。”

炎柱沒有否認他的說法,當時如果不是武藏斬斷了餘波,他至少會失去一條手臂。

“但,我承認,你有和我戰鬥的價值,因為你很強,我能感覺到。”上弦之叄擺出起手式,他咧開嘴,低低的聲音中有無法隱藏的興奮,“我能嗅到你的味道,很強,你變得比上次更強了!”

刀柄在手中換了個方向,煉獄杏壽郎深吸了口氣,也擺出起手式。

就在那一瞬間,粉發之鬼變得更加狂熱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眼前的人類身上那可怕的集中力,比起之前的一見的純度還要高,還要上乘!

他還能明白,如果此時攻過去,不管是哪個方位,或者哪個部位一定會被劍士攔下來。

肩膀會被斬斷,腳踝會被斬落,但是這些都沒有關係!

雪花一般的紋路在腳下展開,粉發之鬼以八成力量揮出遠程的一拳,並呼喚道:“我乃上弦之叄,猗窩座。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劍士!”

“煉獄杏壽郎。”

耀眼的陽炎從刀刃亮起,穆穆火精,煌煌下臨,如旭日般的劍士裹挾著那太陽的幻風,是焚儘黑暗的火焰,是為了拯救而去摧毀的火焰!

“炎之呼吸,玖之型·煉獄。”

鋪天蓋地的火焰朝著猗窩座的方向湧去,但鬼麵不改色,藍色的手指握成鋼拳,鋒利的拳風揮舞開了一些火焰,“破壞殺·滅式!”

拳頭猛然向前襲去,剛剛施展開炎之呼吸的劍士必然會因為高舉日輪刀的姿勢而放棄腹部的防禦,猛烈的空爆的確抵消了來自火焰的威脅,然而猗窩座的打算落空了,腳下飛速後撤,被斷開的手臂已經開始再生。

還有一把刀。

安放在煉獄杏壽郎腰的另外一側,在猗窩座瞄準他的腹部的時候,他瞬間換手利用這把小劍將鬼的手臂一分為二。

“二刀流?”猗窩座立刻撤開,精通武技的他自然明白,初次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他的刀法和對劍技的領悟都隻在單刀的層麵上,所以這到底是……?

“還是很難駕馭啊,武藏老師。”煉獄杏壽郎嘀咕了兩聲,卻是抬手把小劍扔了出去,做完這事後,他再次擺出和方才相同的架勢。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不見,眼前的這個劍士竟然會臻至這個境界,感到了久違的愉快的猗窩座大笑起來,猖狂的笑聲充斥著和室,“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煉獄杏壽郎!綻放你的生命!把生命當做火焰搖曳起來啊!”

不同於他的興奮和狂亂,金發的青年撇除了一切溫柔和活力,隻為這一刹那化作沉穩的基石,“炎之呼吸,玖之型·煉獄·改。”

勇往直前的突刺。

不是風,也不是雷,但比風還要迅捷,比雷還要銳利,鋪天蓋地的火焰擴張到極致之後,被猗窩座的招式悉數扭轉!

“沒用的!沒——”上弦之叄的聲音斷在一次爆破聲後,他用僅剩的左眼看向煉獄杏壽郎,“你的招數不是被我轉化了,而是你主動壓縮了那些火焰?怎麼做到的?你明明隻是個人類,是有極限的人類啊!”

他的羅盤可以對殺意和鬥氣產生反應,但剛剛煉獄的招數他隻防住了一半,不,應該說隻防住了最表麵的那些東西,真正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的另外一半直接把他的整個後背都轟飛了出去!

“那人類的極限究竟在何處呢?”金發的劍士反問道,他的雙臂上掛著大小不一約莫有十多處傷口,腰上也因為掩蓋自己真正的意圖,而當做誘餌使用了,傷口潺潺流著鮮血。

將八極拳的衝勁融合入劍技,因為是在接觸的瞬間便已經打出去的波,所以沒有鬥氣也沒有殺意,單純以毀滅的意誌存在著。

這是那次目睹了藤丸立香的招數之後誕生的想法,經由武藏的改良,煉獄杏壽郎親手把各家武藝之長融彙,然後貫通。

上弦的恢複力十分可觀,僅僅是交流了一兩句就已經快修複完畢了。

煉獄杏壽郎這邊也拿出了竹筒狀的東西,對著自己兜頭澆下,不用呼吸法緊縮肌肉,傷口在藥物的衝刷下立刻止住了血。

就在他拿出第二筒打算澆在傷勢更重的腰際時,拳風把竹筒直接打爆,裡麵的液體爆散開去,猗窩座無所謂的收起勢頭,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樣,“快點弄好繼續和我廝殺吧,杏壽郎。”

蝶屋緊急開發的竹筒配備在鬼殺隊上上下下每一個人手中,依照胡蝶忍刀鞘的設計,看似簡單的竹筒裡麵暗藏機關。

平時裡麵裝著的是治療自己的藥,混入一些藥物之後就會變成對鬼的毒藥,如果打爆竹筒,所有藥物混在一起,則會變成對鬼的劇毒。

普通的鬼自是不用提,就算是上弦,也需要一段時間分解毒性!

“嗬。”煉獄杏壽郎低低地笑起來,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大笑都要暢快,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是肩負才能的人,所以要使用這份才能去保護彆人。

這絕對不是錯誤的,可是彆人也會保護自己。人類的手從來都不是分開的,一定是一雙保護著一雙,一雙緊握著一雙,就這樣循環往複,形成巨大的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陽炎纏繞上刀刃,劍意灼灼。

那巨大的爆炸聲傳得很遠,手持雙扇,頭戴著奇怪帽子的上弦之鬼有些苦惱的敲敲自己的額頭,“猗窩座閣下看起來真是乾勁十足呢,哎呀,小鳴女真是的,為什麼會把兩個男性送到這裡來。算了算了,就算這樣我們也可以好好相處的,對吧?”

富岡義勇抽出刀,眉毛往下壓了幾毫米的樣子,“我沒有和你好好相處的想法。”

被分派到這裡的還有迦爾納,他暫時穿著鬼殺隊的製服,接嘴道:“因為你看起來很討厭。”

“哈哈哈。”上弦之弍發出柔和的笑聲,“怎麼會,明明你們有好好和我相處的資質啊,比如說變成鬼之類,一定會很有意思吧!”

“……”

“……”

“氣氛忽然變得很討厭了!你們誰都好,快點說些什麼啦,像我這樣笑出來吧!”上弦之弍埋怨道,“不然就開始廝殺咯?現在殺起來,我就沒有辦法留手了哦?”

隻見那白發異瞳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武器,兩隻食指分彆按在自己的嘴角上,然後往上一頂,頂出一個呆板但和善的笑容來。

“……”富岡義勇默了會,也學著迦爾納的樣子,用食指強行頂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

“……哈哈。”上弦之弍收起嬉皮笑臉,重重地說,“果然,很討厭啊!”

無限城各處都傳出了戰鬥的聲音,一道靈巧的斑斕之色正在穿行著。胡蝶忍輕巧地在走廊上行進,血流和心跳的律動敲打在鼓膜上,振聾發聵。

胸口一直有東西在燃燒,永不消退的情感隻是從表麵隱退了下去,在暗處支配著這具身體。

她一直不成熟,無法真正的掩蓋自己的憤怒,對姐姐的追念,對鬼的憤恨,像是一顆無法拔除的種子,紮根在她的心房,拚命的汲取她的生命去生長。

就像吮吸著腐爛的組織液的蝴蝶,那有著食腐性的昆蟲般,胡蝶忍日夜咀嚼著過去的渣滓,把所有情感都撕碎了咽下,然後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在這樣高速的前進之下,肺部被壓榨到了極致,口中全是血的味道。

“產屋敷先生都告訴我了,你想要一個人報仇,然後一個人去送死嗎?”藤丸立香對她說,“我知道我這樣的話十分不近人情,但,你其實還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