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女性的衣裝直接飛到他臉上,蓋提亞涼涼地說:“你穿正合適。”

這話不假,因為兩人體型接近,而日式的服裝不講究具體的尺寸,換言之,藤丸立香的確能穿。

“這個很貴的好不好!”青年一麵抱怨,一麵用專用的收納紙將衣服疊好收納起來,“其實真的挺好看的。”

蓋提亞這次不舉巴掌了,改舉起拳頭。

藤丸立香麵不改色,用手掌把他的拳頭握住:“石頭剪刀布,你輸了。”

蓋提亞氣結,掌控智慧之玉座,他竟然硬生生找不到詞彙來形容這個人,最後憋出一句話:“你,行。”

“男人怎麼可以說不行。”青年用手拍拍胸膛,嘰嘰喳喳地說。

青金石手鏈隨著他動作露了出來,蓋提亞隻是多看了幾眼,但沒有說什麼,當他的視線落在搖晃的耳墜上時,才歪了歪嘴角,挑出一個挑釁的笑。

小鎮的祭典並不繁華,Emiya準備了點食材,打算順便做個野炊,搞個戶外燒烤。

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高文盤下了一個攤位,用來賣不列顛特製土豆泥。

藤丸立香穿著浴衣,踩著涼拖鞋,站在太陽騎士的攤位前,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的興奮感打了個折扣,他張了張嘴,最後很是委婉地說:“或許這個……不太好賣吧?”

那金黃色的土豆泥不知道為什麼,讓人嗅不到一絲絲香氣,這還不說,從外觀來看,裡麵還夾雜一些很可疑的紅的,綠的,青的,藍的,紫的。

青年忽然不是很想知道裡麵到底有啥了,也明白了亞瑟王那欲言又止是怎麼一回事。

粗獷過頭了已經!

“Lady,請留步。”蘭斯洛特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扭頭看去,發現湖上騎士正在幫同僚招攬生意,“請問要來一份土豆泥嗎?當然,不必付錢,因為您的美麗已經足以支付。”

年過八旬的老太太笑起來,門牙已經脫落,麵對英俊騎士的搭訕,她羞澀地說:“真是位俊俏的小哥,但我已經是個老奶奶了哦,美麗是過去的事情了。”

特裡斯坦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留下了個禮節式的問候,“怎麼會呢,女士。時間沉澱的美是亙古的,啊啊、無法目睹您年輕時的美麗,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情……但現在能一睹您的芳容,便是這命運對我做出的賠償。”

就聽老太太豪氣衝天:“這些我都買下了!”

送走了八旬老太太,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男人對著他們搓了搓手,然後伸出自己的手,忸怩地問:“那個,我能不能……嗯?”

藤丸立香:……

這攤子是圓桌騎士的,不是他的,趕緊跑。

高文十分熱情,在他走的時候,附贈了兩份土豆泥給他,說是請他和蓋提亞一起吃。

太陽騎士的攤位斜對麵就有供人乘涼的地方,蓋提亞坐在那裡,有點失物招領的味道。

他走過去,說:“喏,高文請你吃兩份土豆泥。”

蓋提亞:……

你當我沒有聽見嗎?

然後兩份土豆泥被三座魔神柱吃了下去,巴巴托斯的白色外表都開始變得五彩繽紛起來,佛鈕司一柱完全放空,而納貝流士喝醉了般搖搖晃晃,對著統括局嚷嚷道:“真是行家呀,跟著我乾,我們去和幼女洗水……嘰!”

最後一聲是被蓋提亞捏出來的。

藤丸立香是想笑的,但是不敢,怕被全力展開的第三寶具糊臉。

將魔神柱們塞回影子封號,撤去了認知混淆的魔術,兩人立刻收到了極大的關注。一個是請清爽爽的青年,氣質澄澈,樣貌俊秀,另外一個是輪廓深邃的外國人,儘管眼神有些陰翳,但不妨礙媽媽們投去關注的眼神。

一位大嬸正在支起棚子,一時不察,物料失去支撐往下滑去,眼見著就要砸到她,另外一隻手遞過來,幫她把快要傾倒的棚子扶了起來。

藤丸立香熟練的找準支點,然後四周拉繩固定,做完這一切才對大嬸笑道:“這樣就不會倒了。”

她這才回過神,從自己帶來的水果裡切了些西瓜,又用盒子裝好遞給這位好心的青年:“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西瓜是才從井裡撈起來的,解熱是一流的哦。”

藤丸立香笑著接下。

“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她又問。

“我才搬過來不久,就是森林那邊的溫泉店,是我家的。”他說。

神之森中有座溫泉旅店的消息,鎮子上的人一直都知道,但無人敢去。畢竟那是他們供奉著的林子,對於那座旅店,在這裡的流傳更接近於神話中的迷家,是供八百萬神靈和迷路的旅人歇息的地方。

藤丸立香聽她說了許多關於神之森玄乎的傳說,但又不好糾正,他的旅店裡嚴格算起來,好像是挺鬼店的。

和大嬸告彆,藤丸立香拿著切好的西瓜往回走,蓋提亞站在原地臉色相當臭。

他麵前,三五成群的少女正在嘰喳說著什麼。

“咦?剛剛還在這裡看到了一個外國人的,怎麼不見了?”

“欸——好可惜!比起這個,明年我一定要去一次大城市,再在這種鄉下呆著我都要發黴了——”

“那想想明年的旅行吧?”

藤丸立香衝魔術式做了個手勢,後者心領神會,二人就這樣分開又合攏,繞過正當年的少女們,於街道深處會麵。

這裡燈光稀稀拉拉,周圍景物大部分都隱沒在黑暗中,鮮少有人會特意往這裡走。

“給。”他把西瓜遞給蓋提亞,自己則站在這裡遠眺街道。

魔術式也不會和他客氣,入手是一片清涼,借著微弱的燈光可以辨認出西瓜紅彤彤的瓤,隻是在這種黑暗的視野中,看起來有點像是氧化過後的血塊。

清甜在唇齒間氤氳,蓋提亞卻注意到了青年的表情,有點懷念,又有些悵然。

又因為藤丸立香站在遙遠的地方,所以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他和那些人類隔絕了起來似的,人類與獸的悲喜並不連通,但人類與人類之間也從未同調過。

到了這個時候,蓋提亞才恍然驚覺,他好像從來沒有見藤丸立香哭泣過。

哪怕是在時間神殿的戰鬥中,已經一無所有的他把變得一無所有的少年攔截下來,那雙眼睛也隻是睜得大大的,看得見眼底鋪陳的星星點點,可它始終沒有落下。

訓斥韋伯的時候,儘管那個聲音喑啞到使人心驚,卻仍舊沒有落下眼淚。柔軟的心和石頭般的意誌並不衝突,但石頭總是會傷害柔軟的。

越是仔細想,蓋提亞就越覺得,藤丸立香其實早就缺了一部分,也許是太過克製,也許是為了腳下的道路的堅持,但那已經有些……

想著想著,蓋提亞問:“藤丸立香你是不是有毛病?”

青年正盤算著等會兒要去哪裡買什麼吃,還要玩下撈金魚或者是打靶子,忽的聽見魔術式出聲,他回過頭,頭上滿是問號:“你說……啥?”

望著他捏緊的拳頭,憐憫之獸選擇……閉嘴。

豐收祭的場地依托著一座低矮的山丘,半山腰上有鳥居和一座簡陋的神社。

煙火自然是要在開闊的地方看,藤丸立香與蓋提亞剛踏上通往神社的石階,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然後道了聲歉,走到遠處接電話去了。

從這裡可以看到山腳下緩緩流動的街道和人群,燈火是文明的象征,是生命的證明。在冬木時,他也曾如現在這樣眺望過人類的燈火,然而那時心中充滿嗟歎,此時的心中卻相當平靜。

並不是空無一物的靜謐,而是因為知曉的和得到的東西足以彌補空泛,而產生的一種知覺。

隨著時間推移,那燈火漸漸朝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莫德雷德兩隻手一共拿了十多個蘋果糖,左右看不見藤丸立香,於是問道。

蓋提亞蹙了蹙眉頭,覺得她獨自麵對自己似乎一點兒都不見外,但還是答道:“去接電話了。”

莫德雷德哦了聲,把手裡的蘋果糖給了他兩個,說:“你一個,master一個。”

也不等獸回答,她又自顧自的跑回去追圓桌的大部隊了。

蓋提亞一手捏著一個蘋果糖,除卻極為外國的樣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來參加祭典的普通人。

束起來的金色長發在不甚明亮的地方散發著淡淡的光輝,仿佛把五顏六色的燈籠中點燃的光亮各自擷取了些許,再拚湊出著類似朝陽的顏色。

有吃食固然不錯,可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類投來的視線讓人有些煩躁。

這時,一位穿著白色底,繪有藍色金魚紋路浴衣,腰間用金色腰帶係好的雪發女性踩著木屐,款步而來。

為了配合節日的氛圍,長發在她腦後紮成個圓球,藍蓮花的細工花簪斜在發間,幾隻俏皮的鈴鐺跟隨她的腳步晃動,發生清脆可愛的聲響。

見蓋提亞杵在這裡,她左右看了看,然後遞出手中的蒲扇。

憐憫之獸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他問:“做什麼?”

迦爾納原本已經越過他,走到了更高一點的地方,聽到問話轉過身:“給master。”

他這時看到,迦爾納手中還有幾把一模一樣的蒲扇,看樣子是要分給彆人。

雪發的女性歪頭思考了下,鈴鐺調皮的叮鈴了聲,她又補充道:“扇子是給你的。你拿著,幫他扇蚊子吧。”

蓋提亞:……

就憑他藤丸立香的皮,區區蚊子算什麼,若是用軌道炮來打,或許還能有點勝算。蓋提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