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重孫子(2 / 2)

聞離曉輕輕歎了口氣。

待定也默哀了片刻,才開口道:“既然第二幸存者基地隻是沒能找回葉流光的屍體,我們可以提供坐標。”

段燃點了點頭,表情逐漸恢複正常,看了眼花空樓:“找到你的了嗎?”

花空樓搖搖頭:“沒有。”

段燃剛才就留意過:“裡麵還有一間裡廳,進去看看。”

……

裡廳上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幾個字——“英雄紀念館:段燃專廳”。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裡麵的場館隻有一個展台,而台子上並沒有擺著雕像,僅僅是一個陳舊的、小巧的皮箱子。

段燃做足了見到混雜自己骨灰的雕像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什麼都沒看到,不知道該說是失落還是惋惜地鬆了口氣。

在展台之外,背對著他們站著一個男人。

段燃沒想到空蕩蕩的英雄紀念館裡居然有人,有些詫異地看了過去。

就在那個男人聽到聲音即將轉頭過來的時候,段燃忽然感覺視線一暗——之前聞離曉留在他耳朵裡的觸手爬出來膨脹變形,遮蔽了他的半張臉,又空出兩個眼窩的位置,變成了麵具的形狀。

段燃知道聞離曉這是擔心他的容貌和曾經在實數界的時候一模一樣惹麻煩,對聞離曉露出了笑容。

此時那個男人也轉了過來,露出一張和段燃有七八分像的年輕的俊臉,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們:“平時都沒什麼人來裡廳,今天來了這麼多?”

看著這張臉,聞離曉立刻想到了第二幸存者基地宣傳手冊上的照片。

毫無疑問,眼前的男人就是段燃的重孫、第二幸存者基地的首領段一恒。

段燃再次肩負起忽悠的重任:“我們剛來第二幸存者基地,所以來看看……救世主。”

段一恒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寬宏、和藹又不失威嚴的笑容:“挺好。正是有這些英雄們的犧牲,才有了如今我們的安逸。”

段燃看著這張和自己頗為相似的臉上掛著這麼正經的表情,彆扭得吸了吸牙,忍住了吐槽的**:“首領怎麼在這裡?”

段一恒不意外他們為什麼認出自己,笑嗬嗬地道:“我遇到麻煩或者有壓力的事情,就會來太爺爺這裡,想想當年老一輩人是怎麼從世界近乎毀滅的危機中一點點篳路藍縷、披荊斬棘的,就會覺得平靜很多。”

提到自己的太爺爺,段一恒的眼眸中都泛起了憧憬的光。

太爺爺本人看著疑似自己的重孫子,微微歎了口氣,嘀咕道:“可能他沒有覺得自己很辛苦。”

段一恒笑了起來:“你倒是挺清楚的——太爺爺活著的時候不喜歡被人叫什麼救世主啊、英雄啊之類的,說又尷尬又彆扭,他從沒做什麼偉大的事情。隻不過很多對他來說很正常的事,對我們而言已經是難以企及的高峰了。”

聞離曉目光落在隻擺著個皮箱的展台上:“為什麼沒有給救世主段燃的雕像?”

段一恒的笑容微微收起:“沒辦法,太爺爺的屍體不拿回來,做晚輩的怎麼好立個空雕像在這裡?”

聞離曉敏銳地察覺到“拿回來”和“找回來”的區彆:“他的屍體不在第二幸存者基地?”

段一恒臉皮抽了抽,好像被戳中了什麼短處。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聞離曉一眼,和氣地笑道:“這位小朋友,難道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聽到這個稱呼,聞離曉下意識看了段燃一眼,忍不住彎了彎嘴唇,隨後才恢複麵無表情:“不要這麼叫我。”

段一恒本來是看聞離曉模樣才二十歲出頭,自己已經快四十所以才這麼叫,聽聞離曉不喜歡,很隨和地換了稱呼:“不好意思,這位先生。”

隨後他就聽到戴著麵具的那個人炫耀式地警告道:“這是我專屬的稱呼,彆人不能叫!”

段一恒:“……”

哪來的小情侶,跑到他麵前秀恩愛?

至今為止還單身的段一恒失去了留下來的興趣,客套地告辭。

走過戴著麵具的人身邊時,段一恒忽然感覺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看向了麵具男,對上了一雙墨色的眸子,眸心還有兩點鮮紅。

段一恒不知為什麼怔了一下,片刻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知有什麼事?”

段燃稍微沙啞了一下嗓音,問:“想請教一個有些唐突的問題……你見過你太爺爺嗎?”

段一恒失笑:“太爺爺死的時候連我爺爺才剛出生,我哪會見過?”

段燃問出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那你知道……你太奶奶是誰嗎?”

聞離曉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掃了他一眼。

段一恒又是一怔,隨後很快反應過來,臉色板了起來:“年輕人喜歡追隨老前輩是好事,但不要關注一些花邊新聞——我知道現在很多低俗文學喜歡寫太爺爺的風流韻事,但太爺爺一生清清白白,隻是因為喜好有些特殊才招來誤會,希望你不要壞了太爺爺的名聲。”

說完板著臉拂袖而去。

等段一恒走了,花空樓才特意看了段燃一眼,拖長了聲調:“喲,喜好特殊的風流韻事啊?”

段燃:“……你滾。”

聞離曉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他知道段燃的性格,如果實數界的段燃也是段燃,那必然不會有什麼風流韻事。

再說段一恒剛才雖然說得隱晦,但“喜好有些特殊”對於他們這些了解段燃的人來說,指向太過明顯。

花空樓不怕死地煽風點火:“實數界的人不是身體都有異化特征麼,沒準你真找了個有觸手的老婆呢?”

“滾滾滾!”段燃罵道,“要真是這樣,段一恒會和正常人看不出區彆?”

在和周餘聊天的時候段燃就套出過話,身體的異化特征是能夠遺傳的,周餘的狗耳朵狗尾巴就遺傳自父母——當然,小家夥堅持表示自己是狼不是狗。

聞離曉看到段燃故意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一聲,伸出手,掌心赫然一根細短的黑發:“我剛才偷了他一根頭發,進行了成分分析,看是不是你的後裔。”

段燃咳嗽了一聲:“那麼,結果呢?”

聞離曉道:“是。”

花空樓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段燃:“……”

他抓了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看聞離曉表情,又看出端倪,“小朋友,你逗我玩呢?”

聞離曉笑了笑,繼續道:“隻是你一個人的後裔。”

花空樓嘀咕道:“難道還能是段燃戴了綠帽子?”

段燃倒是聽懂了:“你的意思是……他隻繼承了我一個人的基因?”

聞離曉頷首:“沒有發現母體的存在。不,不是你的複製人,硬要說的話……更像是有生育權柄的邪神出手,讓你自我孕育了一個個體。”

段燃:“……”

他一時不知道子孫滿堂和孤雄生殖哪個聽起來更嚇人。

不過段燃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是實數界是沒有邪神和權柄的吧?”

有這個能力、並且還能進入實數界的邪神應該隻有那時完整狀態的深淵之神一個。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段燃的表情頓時亮了起來:“所以,是咱倆的後代?”

聞離曉一直不是很明白人類對於繁衍和後裔的熱衷,糾正道:“沒有繼承我的神秘,不算我的後裔。”

“差不多差不多。”段燃舒了口氣,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我就說段一恒長得又像我又像你,難怪!”

哪裡像他了……聞離曉心想,作為深淵之神的時候自己又沒有人類的姿態,現在這張臉還是這句軀體自帶的呢。

完整狀態的深淵之神,創造一個繼承段燃基因的孩子不比吹口氣困難多少,哪怕隻有一根頭發,也能捏出幾萬個後裔。

聞離曉其實也傾向於段燃的後代是自己捏出來的可能,隻是微微有些困惑:他為什麼要給段燃捏個後代出來?總不會是看段燃闖入深淵之後覺得不悅把人殺了,又覺得有些慚愧所以做個補償吧?

不管怎麼說,段燃現在腰杆子一下硬起來了,提到段一恒時也帶上了長輩的慈愛與驕傲:“這孩子果然隨我,能在實數界乾得這麼好。”

花空樓翻了個白眼,做出了要吐的表情。

待定也忍不住無聲笑了笑。

段燃目光看向了展台上那個皮箱子:“就是不知道這裡麵是什麼。”

展台的周圍有玻璃保護。不過這難不倒聞離曉,他放出觸手,穿透了玻璃罩,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個有一百多年曆史的皮箱。

皮箱裡的東西很簡單。

一個小小的畫本、一隻早就已經用乾的蠟筆,還有一柄生鏽的匕首。

段燃湊近看了眼,表情逐漸變得有些懷念:“雖然還沒有記憶,但是感覺這些東西我都用過很久。”

觸手輕柔地掀開了畫本,露出了第一張畫。

畫上的蠟筆線條簡單粗糙,如同小孩子的塗鴉,透過泛黃的紙張能看出來是一個孩子蹲在地上,向著麵前亂糟糟的黑線團伸出手;黑線團中同樣伸出了幾道線條,歪歪曲曲,似乎在回應他的伸手。

段燃望著那幅畫,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怔忡。

聞離曉靜靜地看了一會,才道:“和你在第零實驗室的宿舍裡牆上畫的很像。”

都是一個孩子在和一個類似觸手的存在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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