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楚氏微微一愣,正待開口扯回話茬時,廉苪蘭卻柔柔開口道:“母親你多慮了,就算表哥要選侍女,府裡靈巧周到的儘是,她們都是在太妃親自教出來的,做派與細心豈是憐香這種毛躁的能比?”
說著,她又柔柔說起了昨日陪太妃去寺廟吃齋的事情,說到逗笑的地方,惹得太妃楚氏樂得笑不攏嘴。至於送丫鬟的話頭,就這麼打岔過去了。
待得崔行舟起身,與母親告辭回轉了書齋。廉楚氏便也帶著女兒告辭,回了廉苪蘭客居的院落。
待入了內室,四周無閒雜旁人時,廉楚氏頓時氣急上臉,瞪眼對女兒說道:“不是一早就說定了,先將憐香送到行舟身邊,也好知道那邊是何情形,好不容易說得我姐姐鬆了口,你怎麼以後又攔住了?”
這越說這急火越往心裡攻,廉楚氏不由得滿懷憂慮地對女兒繼續道:“老天爺啊,這真是子承父業,王府的荒唐事不斷!當初我就是知道那老王爺崔榭花心成性,才硬撐著不嫁,熬得父母沒有法子,讓我跟姐姐換了婚書,讓她易嫁給了崔榭,而讓我嫁給了你父親。你看看你大姨母,若不是有娘家維護,老早就被那些個狐媚扯著吃了,哪裡有現在太妃的安逸日子?她當初那些個糟心事,可比不得我們家府宅清靜,日子過得舒心……你若不長點心眼,小心重蹈了你姨母的覆轍,到時候,你父親那不上不下的官職,可沒法幫襯著你!”
聽了母親的這番自誇,一向人前溫婉的廉苪蘭卻不以為然地輕飄了廉楚氏一眼。
廉楚氏沒有注意到女兒這意味深長的一眼,猶自說道:“如今我是看著她這獨子行舟的性情好,並非他父親那等浪蕩樣子,才準了你嫁過來。哪知道,行舟那孩子竟然在靈泉鎮不聲不響地安置宅子養了外室!這……豈不是也隨了逝去的老王爺?若不早早防範,吃虧的可就是你了!”
廉苪蘭任著憐香替她拆卸著發簪,柔柔地道:“母親,女兒同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事不可太露骨。今日你聽表哥的話頭,分明是察覺了父親的小廝書墨察看靈泉鎮外宅的事情。你若再急切地往他那塞人,豈不是明晃晃地要安插眼線?依著表哥的性子,豈容這個?”
廉楚氏知道女兒說的在理,可是又不甘心道:“那就任著他養外室?到時候我們廉家的臉麵該往何處放?”
廉苪蘭卻氣定神閒道:“書墨不是施銀子打聽到了嗎?說那小婦乃是當初被土匪劫掠的商婦,不知怎麼得了表哥的眼。這等汙了名節的,不過是仗著貌美撩逗著哥兒解悶的。依著表哥的身份,再怎麼寵愛,也端不上台麵,既然是私下裡逗悶的東西,又何必攪了表哥的興致,惹來他厭煩?”
廉楚氏其實也納悶自己生得女兒怎麼不像自己的急性子,這麼沉得住氣!可是苪蘭說得有道理,今日王爺突然提到她夫君廉含山的小廝書墨,就是在敲打著她。
她的這個外甥,看著溫吞有禮,可內裡卻不似姐姐的脾氣那麼柔軟,若是非要一心安插個丫頭過去,反而不美。
那小廝前些日子再去打探時,之前收買的那個兵卒也不見了蹤影,問彆人,也是三緘其口,讓他碰壁而回。現在想來,依著崔行舟的性子,定是懲處了那兵卒,想再套話也是不可能了。
而廉苪蘭過了初時妒火橫生的時候,也想明白了:她將來過門後,就是王府的主母,持家的王妃,有的是法子處置那外室小婦,又何必在沒成禮前,惹得表哥不痛快?
既然如此,她自當是不知道。有了那麼個名聲汙穢了婦人侍奉著表哥也好,總好過他如逝去的老淮陽王那般,招惹了彆家的千金,抬了幾個打罵不得的貴妾入門。
想到這,廉苪蘭便溫言勸母親去安睡了。而她也用珍珠麵膏敷麵,用輕紗束好了頭發睡下了。
這幾日,廉苪蘭格外用心保養。隻因為聽那兵卒說,那個商婦貌美得很,讓人難免有些心裡不舒服,升起攀比之心。
不過,再美也有凋殘的一日,以色事人怎麼會長久?她作為正頭娘子,心胸也當開闊些,不可像她母親那般目光短淺。
方才母親雖然痛斥著老王爺花心,非可嫁之人。可是母親在自家的府宅裡,不知有多少次哭訴後悔,嘮叨著父親的碌碌無為,隻說自己當初鬼迷心竅,為何非要跟姐姐易嫁?
當初父親為她們姐倆挑選夫婿時,也是看準了楚氏性子綿軟,所以才尋了廉含山這憨直老實的女婿。
廉楚氏爭搶著跟姐姐換了夫婿嫁過來後,卻發現夫婿老實倒是老實,可是太沒出息!官場上的圓滑逢迎一律不會,多年來便一直安守著地方,不見挪動高升。
反觀那崔榭,原本不過是個鎮守一方的節度使,可是屢立奇功,被先帝封賞為王,此後雖然曆經了些坎坷,到底光耀了家廟,封地漸漸擴大。
廉楚氏私下裡腸子都悔青了,總說當初若是不換,現在王府的當家主母便是她才對。
作者有話要說:王府的家庭氛圍也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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