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嬌藏 狂上加狂 12017 字 6個月前

崔行舟很慶幸,若不是他抓捕芸娘,釣出了綏王這尾大魚,也許他還要走一段時間的彎路。

自從發現青州的許多官員,與綏王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後,他派人著手調查,無意中得了線索,竟然訪查出一位歸鄉多年的禦醫後人。

這位禦醫醫術高超,因為江湖出身,還會些彆的中規中矩的禦醫不大精通的路數。據說當年在京城裡乃是綏王親用的太醫。

可是就在多年前,這位太醫去了綏王府出診後,便得了急病,死在了綏王府裡了。

當他的屍體被抬回來時,家人妝奩棺槨,竟然在他的腳底板上發現了墨跡印子……當時字跡還算清晰,長子熟諳父親的醫術,一看就知道是解鴆酒之毒的藥方子。

給太醫裝殮屍體的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何一向身體康健的太醫會猝死。絕對是救下了些不可言說之人,而被綏王滅口。

可見父親死時應該在睡夢中,鞋襪未穿,與人掙紮,無意中踩上了落地的藥方子,才會滿腳的字印子。

那些個給父親穿衣的凶手應該並未注意到他腳下有字,隻給他抬上擔架,蓋上白布就送了回了府裡。

想明白了這一點,嚇得長子借口送父親葉落歸根,回鄉入祖墳,全家收拾了行李,其餘的兩個兒子辭去太醫之職,全都卷鋪蓋回家去了。

如今那大兒子年事已高,當年老淮陽王與他有恩,所以崔行舟親自趕路,一路風塵仆仆去問時,他才說出了隱情。

至於那位老太醫救下的是誰,崔行舟當時就明白了。

那鴆酒也不是人人都能喝上的,依著太醫死的日子,正是那太子遇害,子嗣被紛紛賜死的關卡。

而且他前不久探訪的恩師也曾說過,太子的兩個嫡子也許未死。若是兩個中毒的年幼孩子能活下來,必定是有綏王的助力在其中。

再推算下年齡,其中那個長子的年歲……倒是跟那個子瑜公子相當。想到這時,崔行舟突然茅塞頓開,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子瑜,就覺得眼熟的事情。

現在細細想來,那個子瑜清俊的模樣,與他小時在宴會上見到的太子妃是何等相似!

如此想來,據聞當年太子死去,府內不見了一大筆的錢財,應該也是被消失的幼子帶去了。

再聯想到那日仰山上有人指控柳娘子卷了巨額的錢財……崔行舟一下子就打通了許多以前阻塞的關節。

那個與他對陣甚久的仰山賊首,居然就是當年消失的皇孫劉淯!

當崔行舟心事重重,再進北街小宅院時,眠棠正跟著李媽媽在院子裡指揮著兩個小丫頭拆被子呢。

過幾天,天就要涼了,被子需要絮些新棉花才緩和。

所以眠棠從店鋪回來的時候,買了兩袋子的棉花,準備給家裡主仆們的被子都絮一絮。

所以院子灑掃乾淨後,再鋪上幾張大油紙,李媽媽讓小丫鬟被子鋪展開來。

見相公回來了,眠棠讓李媽媽和兩個小丫鬟忙活著,她走過來迎接夫君。

崔行舟問她今日的日常時,她也徑自說了店鋪裡遇到個花頭陀的事情。

“那位義士說得不錯,現在靈泉鎮總有外鄉人入,魚龍混雜,櫃上再請個能乾的掌櫃主就行,你不必總去拋頭露麵。”

雖然今日部下跟眠棠說的,都是崔行舟吩咐的,不過當著眠棠的麵,他還是鄭重又說了一遍。

畢竟他不會每日都路過店鋪,給眠棠阻擋災禍,安守在北街,倒也省了意外發生。

眠棠也覺得夫君所言在理,很信服地點了點頭。

“他今日捏你何處了?”崔九一邊喝茶,一邊溫和問道。

眠棠老實地舉起了左手。然後她就看到,夫君慢慢放下茶杯,牽起她的手來到屏風後的水盆子前,用帕子沾濕水,給她洗手腕子。

柳眠棠覺得那水盆子裡的水有些發酸,便噗嗤笑道:“我若被人不小心碰了全身,相公可要將我按到水桶裡,泡上幾日?”

說完後,柳眠棠自己都後悔了,她就是總記不住女夫人當初教給她的謹言慎行的要義。什麼碰全身?女兒家的名節怎麼能隨便跟夫君開玩笑?

不過崔行舟並沒有申斥她的失言,而是低頭,薄唇勾起道:“不要緊……到時候,自然有法子將你‘洗’乾淨……”

不知道為何,眠棠總覺得他笑得不真,眼睛裡還噙著說不出的寒氣。她不喜歡他這麼看她,便伸手向夫君的俊臉上撣水珠子。

崔行舟緩了眼底的寒意,抓住了她調皮的纖手,將她拉拽進懷裡,要拿鼻尖上的水珠子蹭她的臉。逗得眠棠麵頰緋紅,咯咯直笑。

李媽媽正端著兩盅燉煮好的枸杞紅棗甜水湯進來,正看見王爺跟柳娘子嬉鬨的一幕。

老媽媽的手腕一抖,差點將甜水扣在鞋麵子上。

崔行舟見李媽媽進來,倒是緩了笑意,拉著眠棠坐在桌子旁喝甜水。

隻是在李媽媽端著托盤要出去的時候,淡淡吩咐了一句:“以後我回來時,沒有吩咐就不要進來……”

在李媽媽的心裡,這北宅並非王府內院。

規矩,她都懂!

可是隻有進入王府內院,男主子跟妻妾私下相處時,她們這些奴婢才會刻意回避,不去打擾。

而這北街的宅院,不過是個變相的牢房而已,沒想到居然也得行了王府內院寢房裡的規矩……

李媽媽退出去後,老臉已經說不出是什麼顏色了。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利用完柳娘子,還要真收了她不成?

想到王府裡那位廉小姐的娘,李媽媽搖了搖頭。王府裡上一輩妾室的勾心鬥角看得太多,她都心累。

就算是廉小姐能容得下柳娘子,隻怕那位尖酸刻薄的廉夫人也不能容,一定是要攛掇著未來的王妃整治柳娘子的。

到時候,名節受過汙損,又無可靠夫家幫襯的柳娘子可怎麼過活啊!

要知道王府裡男子的愛寵,也非一生一世的啊!

李媽媽此時,真真切切地擔憂著柳娘子的將來,卻看不到一絲見亮的地方。

那屋子裡依舊傳來無憂歡快的嬉笑聲,不一會就沒了動靜,也不知倆人在鬨著什麼……

不出崔行舟所料,綏王去見的正是他的侄孫劉淯。

在仰山下的行舟中,劉淯登上了一艘湖中的遊船。

劉霈一早熱好了醇酒,等候太子遺孤的到來。

雖然他是爺爺輩分的,可是論起年齡來說更像劉淯的小叔才對。

劉淯舍棄皇姓多年,驟然見到皇室中的長輩,一時卻不知叫什麼才好。

幸而劉霈很平易近人,似乎看出了子瑜的為難,隻笑了笑道:“既然你現在還沒認祖歸宗,也不必拘泥於世俗稱呼,叫本王封號即可。”

子瑜拱手道:“那麼子瑜便孟浪無禮,隻稱您為綏王了。”

說完,劉霈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隻讓劉淯坐下,替他倒了一杯溫酒,無限悵惘道:“最後一次見你,還是個孩子,一轉眼的功夫,竟然有這麼大了,太子泉下有知,當時欣慰,也不枉我當年救你一場……”

提到這裡,子瑜的眼圈也微微見紅,不過他這麼年經曆的大悲太多,倒是不願在人前落淚了。隻再謝過綏王當年的相救之恩。

當年他毒發,雖然被親信拿了街上乞討,相貌肖似的孩兒來頂替了他和弟弟,將他們救出了東宮,但那鴆酒的毒性太霸道。若無良醫也要一命嗚呼。

幸好孫將軍與那綏王有些私交,當時還是少年的綏王也是膽大,竟然尋了位禦醫配出良方救下了他。

這樣的恩情,子瑜是感念在心的,所以當初眠棠說些綏王居心不良的話時,他還不輕不重的申斥了眠棠一番……

可綏王來此並不是攀附親情的,所以長話短說隻單刀直入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子瑜自然提起了與石總兵聯姻的事情。劉霈覺得這是一段良緣,感慨說子瑜也該結婚生子了。無論將來大事是否能成,太子一脈香火絕對不能斷。

待得他與石小姐成婚之日,他綏王府也會出禮相賀。

接下來,綏王分析了如今朝中形式,如今貴為太妃的熹妃的娘家吳家飛揚跋扈,外戚把持朝政,很不得人心。如今朝裡的老臣還在,尚且記得前太子的賢德。

他朝中的心腹已經替劉淯鋪好了路,隻待招安之後,他入京領取官職,到時候再圖謀時機,舉兵宮變,鏟除奸妃一黨。

劉淯平靜地聽著皇爺爺畫下的大餅,淡淡道:“圖謀大業尚且還遠,在下若能手刃仇敵,為父王幼弟報仇雪恨,便心願已足,至於治國才略,某自知鄙薄,實在不堪大用,還需的綏王撥亂反正,挽救大燕山河……”

當劉淯辭彆綏王,下船而去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寒氣襲人,咳嗽不斷,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當他上了馬車後,秦先生小聲道:“綏王雖然為公子血親,可是公子不能不防啊!”

劉淯點了點頭,山上的貪汙案起後,他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他有些太看重舊情,總是感念當初東宮相救之恩,而不願將這些舊部想得太壞。

可事實上,人心會變的,他的這些舊部,其實人人都有一副自己的算盤。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