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嬌藏 狂上加狂 11362 字 3個月前

當他回屋的時候,帷幔裡的小娘子已經歪著頭,披散著烏緞秀發睡著了,細白的胳膊扔在被子外,一副睡相不佳的樣子。

幸好她又穿好了內衫……崔行舟一時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難抑的失望?

眠棠並不知他並非她的丈夫,總不能這麼稀裡糊塗地便納了她。

崔行舟並非奉行君子之道,不過是秉承的男兒的自傲。他又不是街上的潑皮,要坑蒙拐騙才能睡到女人。

若是趁著她什麼都不知,便將她占了,這實在是折損崔行舟的驕傲。

因為眠棠畏寒,他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待身體溫暖了,才上了床去。

隻是那小娘子睡夢裡習慣性地靠過來時,依然是香氣襲人,崔行舟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卻也忍不住摟住了她,便這般發絲纏繞,依偎著睡去……

古人關於養身的典故,都是有出處的。

這樣大半夜練拳喝涼水的自虐行徑,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第二日,一夜沒睡踏實的崔行舟晨起時,便覺得頭有些昏沉。

眠棠發現了枕邊人的異樣,伸手去摸,滾燙燙的。

可病成了這樣,他還要出門去赴什麼棋友的約,眠棠將他按回到床榻上說:“今日就算皇帝老兒尋你,你也得老實呆在床榻上!”

說完,就將投涼的帕子拍在了他的額頭上。

崔行舟難得生病,此時正發著高燒,關節酸痛,一時也憊懶了起來,便順著小娘子的意,躺在了床榻上。

眠棠見相公終於聽話了,便放心下來,一邊挽著頭發,一邊探窗喚莫如去尋個郎中來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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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廝莫如看來王爺生病,總不能找了些江路赤腳郎中來看。可若請王府裡用慣了的郎中,這所謂的“外宅子”傳到太妃的耳朵裡豈不是氣到了她老人家?

莫如也是八麵玲瓏,思來想去,隻能尋了鎮南侯爺來頂一頂。

不過最近,鎮南侯跟淮陽王有些友儘,聽聞這廝在北街病了,疑心他是裝病博得嬌娘憐惜,心內頓時罵娘。@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可架不住莫如一頓好話溫勸,這才換了衣服,拎提著侯府的醫箱子出門了。

趙泉以前來這時,直覺得這北街的宅院冷冰冰的。不過是屋子擺設而已,壓根就是個釣人的據點罷了。他當時還憐惜著柳娘子,頓頓吃著蘿卜乾,苦兮兮的,可怎麼熬度?

此後,他許久不來北街,反正來了,眠棠也不讓人給他開門。

如今一入了院子,趙泉隻覺得滿麵的人間煙火味道“啪啪”拍來。

映入眼簾的,是幾件洗過的男子的長衫,挨著女子的內衫在一旁的晾衣繩上迎風招展,溫曬著太陽。

屋簷下是一串串的辣椒和乾柿子。一把竹藤搖椅上,還躺著隻好像剛剛斷奶的貓兒,在那裡縮成一小團,警惕地看著趙泉這個外來者。

不知為何,趙泉覺得此處再也沒有他以前來時的敷衍做戲的冷清,倒像是要天長地久過下去的樣子……

眠棠見莫如請來的是趙泉,趕緊回避著去了小廚房,跟著李媽媽一起給相公熬煮薑湯。讓趙泉在屋內給崔行舟看病。

趙泉略顯粗魯地替崔行舟拉拽起袖子,搭指切脈,過了一會沒好氣道:“天天的在這依偎溫香軟玉,假作相公占著娘子便宜,怎麼還弄得內火虛高,精血翻湧?”

崔行舟沒有搭理好友的酸話,隻閉眼道:“有沒有藥效快些的方子,明日朝中大員要來營中,少不得我作陪。”

這等子尋常的傷風感冒,自然難不住趙泉,隻嫻熟地替他開了方子後,又要替他施針排排火氣。

放針的時候,趙泉閒說道:昨日,我府裡來了京城的親眷。聽聞西北如今亂得很,蠻人撕毀了先帝時期的議和條款,竟然將和親嫁過去十年的靜安公主殺掉暴屍荒野。我們大燕的裡子麵子算是被人狠狠踩在了腳下。朝中主張議和的官員,如今出門都被百姓甩臭雞蛋。所以像這種出京來南方軍營巡查的差事,都成了美差,官員們巴不得離京躲一躲呢!所以這次巡查大約也是走了場麵,你隻管好酒好肉的招待就是了。”

趙泉說的這些,崔行舟也知,據他在京城的耳目飛鴿傳書說,邊關的實際情況,比百姓知道的還要糟糕。

養尊處優多年的大燕軍隊,早就不是先帝時期的虎狼之師。一個個的從上到下虧空軍餉,揩拭油水。據說那兵器都不是純鐵打造,用力敲擊,刀戟都裂了刃。邊關已經連失了五郡。如今苦守的金甲關,不過是憑借天險地勢,苦苦支撐罷了。

一旦金甲關被衝破,大燕就如被開了蚌殼一般,任憑蠻人啄食鮮肉,一路長驅直入了……

再聯想到至今還活著的太子遺孤,還有那不知按的什麼心的綏王,崔行舟真覺得大燕如今內憂外患,情況岌岌可危。

可是先帝時期締造的繁華盛事迷醉了世人的眼,就如溫水煮青蛙一般,讓人不知掙紮。

想著朝中的那個曾經的熹妃,如今高高在上的吳太後,現在還一門心思地琢磨分地收權,崔行舟不由得一陣冷笑。

若真是城破國亡的那一天,不知昔日深得先帝寵愛的吳太妃若是落到了蠻人手裡,會是怎麼樣的下場?

趙泉開了藥方子,又施針一番後,崔行舟的頭痛之症大為緩解。眠棠讓芳歇包了銀子給趙泉算是出診的酬謝。

趙泉瞪眼看著手裡那包銀子,氣哼哼甩給了芳歇,不死心地伸脖子對躲在小廚房裡的柳眠棠道:“他寒症未消,娘子注意離他遠些,莫要被他過病了……你以後若是被辜負了,可來找我,我雖然跟崔九相交,卻並不似他那般為人……”

眠棠沒想到她夫君還在家,這位神醫就滿嘴胡言,登時氣得去端廚上燒得正熱的那壺水。嚇得李媽媽眼明手快一把奪了下來,不然的話,鎮南侯府的頂門立柱就要被燙禿皮了。

待趙泉走後,眠棠還氣得粉頰通紅,一邊給崔行舟喂藥一邊說:“他這個人怎麼這樣?不是腦子有病吧?”

崔行舟溫和笑道:“家裡的單傳獨苗,被寵壞了而已,你不理他就是了。”

眠棠第一次衝夫君瞪了眼:“不光我不理,你也莫要理,跟這樣的人相交,能學來什麼好?”

崔行舟微微一笑:“原也不指望學些什麼,不過是交往輕鬆罷了。”

眠棠覺得這是夫君胡找的借口,一邊遞送湯匙一邊道:“跟著他能學的可多了,學得油嘴滑舌,亂勾搭他人的內眷,還可學得目中無人,遲早說錯話被人打死在街頭……”

崔行舟皺眉又喝了一口,實在忍不住,慢條斯理道:“你是因為羞惱了我,才非要這麼一勺勺地喂我藥嗎?”

眠棠這才後知後覺,端碗聞了聞藥味果然很苦。

崔行舟一把搶過碗來,將剩下的藥汁一飲而儘。嚴格說起來,這位娘子跟趙泉也是半斤八兩,若真是個服侍人的,在王府裡也是被拖下去打死的下場。

眠棠看相公喝乾了藥汁,手忙腳亂地翻檢著自己的零食匣子,掏出幾顆蜜餞,送入到夫君的口中,然後小心翼翼道:“我忘了以前是怎麼服侍夫君吃藥的了,還望夫君莫怪,你下回病了,我就知道章法了……”

崔行舟捏住了她的鼻子:“你倒是盼著我生病?”

眠棠嬌羞地偎依在他的懷裡:“也彆生太重的,隻這般不用出門,在家裡多陪陪我就好……”

這點時間來,她一直沒怎麼出門,不像之前總是外出營生,看著鋪麵。一時清閒下來,人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崔行舟明白她這些日子的無聊,於是摟住她低頭哄道:“……等我手頭的事情都了解了,便帶你出鎮子玩玩,消散一下心情……”

這北街的宅院實在是太小了。等過一段時間,他告知眠棠實情,便將她送到眞州城外的彆院裡去。

那裡是他父王時修築來消暑的彆院,挨著山,亭台樓閣一應俱全,仆役丫鬟也養了不少,彆院還附帶了一個莊園,自種的瓜果很多。

她愛管事情,到了那裡也有得忙,其他的吃用也不比王府裡的差。最重要的是,彆院離王府不遠,他隨時都能過去,也短缺不了照顧……

崔行舟覺得這般安排,比他成婚之後長久不來,將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靈泉鎮更好些。

這麼想著,第二天崔行舟出門的時候,倒是吩咐莫如記得給眞州彆院的管事知會一聲,給拿到廳堂和主人房多加裝些地龍。

眠棠怕冷,多裝些地龍,住起來才舒服。

等他回到軍營時,從京城裡來的特使居然早早就到了,正在幾位參將的陪同下,視察著軍營。

崔行舟見了人才知,這次下來的,居然是曾經的熹妃,現在的吳太後的親弟弟——當今的太尉吳俊青。

崔行舟見來者竟然是堂堂國舅爺,便猜到來者不善。

不過同朝中幾次咄咄逼人的裁軍聖旨相比,這次國舅爺的語氣和善得很。

言語裡盛讚了淮陽王治軍嚴禁,調度有方,乃大燕國的棟梁,社稷安穩不可缺少的帥才。

崔行舟含笑聽著,心內卻有些不好的感覺,隻怕這位特使來者不善,所求要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