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嬌藏 狂上加狂 11096 字 3個月前

一會,她一定要趕在賀小姐之前,攔住車馬,向表哥痛陳衷腸,讓他莫要相信了府內壞心腸下人的挑唆,她的確是病了,並非故意找借口不嫁。

為了讓表哥相信,她還飲下了郎中特製的湯藥,從昨天晚上起,身上臉上已經冒出了紅疹子,表哥見了,絕對硬不下心腸!

想到這,廉苪蘭難耐地搔了搔自己的胳膊,就是這藥真讓人不舒服,渾身奇癢難忍。希望表哥快些能來,她馬前哭訴一場,讓表哥收回退婚書後,她也好回府去飲解藥……

可是不一會,就有官府差役敲鑼喊人:“都散了吧!王爺的兵馬早在昨天夜裡就開拔上路了!都散了吧……”

廉苪蘭聽了這話,登時愣住了。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心裡想得就是——表哥就這麼走了。那她該怎麼辦?

原來崔行舟查看路線後,覺得路程甚緊,所以昨夜收拾好行囊,帶著子弟兵們不聲不響地開拔出發了。

沒有辦法,萬歲的聖旨裡催著他上路。所以連像樣的出征儀式都沒有舉行,便隻能匆匆前行。

當要出眞州的時候,崔行舟倒是抽空想起了安置北街的眠棠。

雖然不想自招晦氣,但實事求是地說,他此番離去,很有可能一去不返。

到時候眠棠若失了他的庇佑,落入仰山教眾之手,那麼便要凶多吉少了。

崔行舟來不及妥帖地安置了她再上路,但是覺得柳眠棠不能在靈泉鎮這等龍蛇混雜之地久留,最好去彆處隱姓埋名。

於是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寫下休書一封。

在信裡他直言國難當頭,自己已經跟隨幾個朋友毅然投軍,跟隨淮陽王的軍隊開拔西北。此去是抱著為國捐軀之決心,定然是回不來了。幸而崔家在彆處還有豐厚田產屋舍一直沒告知給她,如今一並都給了她傍身,至於去處,莫如會帶著她去,將她穩妥安置了。

以後的婚嫁,她自隨意了,自過自己的悠哉日子去吧。

也許是一日之內連寫兩封與女子恩斷義絕的書信,崔行舟也算是寫得駕輕就熟。

隻是這第二封不知為何,總是寫得不暢意,覺得有些話太生硬,怕那柳娘子看了難過地紅腫了眼睛。

於是反複斟酌修改,著實費了些許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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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這封書信而去的,還有那封從假崔九那裡搜來的泛黃婚書,另外是一張和離的文書。

從此以後,崔行舟也算是打破了柳眠棠關於婚約的束縛。她不必再當自己是哪個人的妻子,沒有了顧忌,就可以改嫁給他人了。

如今亂世初顯,戰場上更是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是什麼樣。

崔行舟自問能給柳娘子做的,隻有這些了。

至於柳眠棠會怎麼想,崔行舟倒是沒有深思。

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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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表妹廉苪蘭,雖然平日裡也顯得愛極了他的樣子,可一旦知道他可能有去無回,便也打起了另一副算盤,給自己留下萬全的後路。

至於為何不將謊言說破,卻還要頂著崔九的名頭謊騙那小娘,這裡麵自有崔行舟一點微妙的心思了。

他此番若真是有去無還,總是希望柳娘子心裡,留下的是那個體貼顧念著她的商賈崔九,而不是滿嘴謊話,誆騙了她的淮陽王爺。

將來他若真的馬革裹屍還,總還有個女人在夜裡難眠時,為他落一點相思清淚……至於她在仰山失節的事情,他也隱去不說——被人休掉,總比被賊子玷汙了清白要來得好聽些。他何苦來告知她殘忍的真相?

不過在他上路的二天後,那莫如就匆匆趕回來了。他說柳娘子接到了崔九的和離休書後,一語不發,隻讓人去打點店鋪,交代了掌櫃的事宜,然後就是關門挖坑起銀子,讓丫鬟老媽子們收拾行囊。

總而言之,崔夫人接了休書後的一切都是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更沒有棄婦無措的眼淚。

莫如原本是要帶柳娘子去王爺安置她的彆郡鄉鎮的。可是柳娘子突然讓他去鋪子裡買麻繩等許多雜物,待他回來時,連娘子、丫鬟、婆子都不見了。

不過李媽媽跟暗衛留了話,讓他告知給莫如,隻說柳娘子不想去王爺安排的地方,所以才支開他,徑自走了。

莫如尋思著柳娘子他們有暗衛跟從,應該也無事,便先回來尋王爺說說情況了。

柳娘子萬事先顧銀子的反應,倒也在崔行舟的意料之中。

可是她如此坦然接受自己奔赴鬼門關,連做做樣子的眼淚都沒有,毫無往日裡的半點情誼,真讓他心裡狠狠地不舒服了一下。

平日裡一口一句夫君,叫得人骨頭酥麻。

可是臨了,卻卷了銀子毫無愧色地走人了。由此可見,柳眠棠生性如此,就算失憶了,也不耽誤她審時度勢,卷銀子走人!

一時間,崔行舟覺得自己頗能理解被卷了銀子的子瑜公子的感受……

如果有空閒,崔行舟說不定會砸了一屋子的東西,狠狠罵一頓爹娘,可是現在他連腹誹的時間都沒有。

軍隊在日夜兼程地趕路,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奔赴西北。

雖然有毅然從軍,積極禦敵的熱血子弟,可是軍隊裡魚龍混雜,自然也有膽怯的逃兵。所以在行軍的途中,負責抓捕逃兵的稽查騎兵也是來回巡視不斷。

一旦抓住逃兵,軍隊立刻停止前進,那些逃兵都被剝掉上衫,當著眾人的麵前被砍了腦袋。

一路之上,逃兵不斷,屠刀也快要被卷了刃子。

崔行舟麵無表情,毫不手軟。並且讓人放話下去,直言這些逃兵的名姓會被送返家鄉,名字寫在公告上被貼在田間地頭,到時候不但沒有朝廷發放的撫恤銀子,他們的爹娘妻子要背負羞恥,在鄉人麵前抬不起頭。

“我與眾將士一般,拋家舍業,抱著必死之決心上陣殺敵。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親人安寧,有家園田產可以安守。爾等若是不肯殺敵,非要做了逃兵,絕難逃一死。既然都是要死,為何不奔赴沙場,與虎狼敵人決一死戰,死得頂天立地些呢!而且,富貴險中求!諸位若想出人頭地,那萬裡沙場不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嗎?‘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說得不也是這番道理?諸位想不想建功立業,成為大燕的名臣良將呢?”

在殺完一批逃兵後,崔行舟騎在馬背上,立在被鮮血染紅的大道邊,對著一眾將士喊話。

他說得不多,可是句句入情入理,誰人不知淮陽王開拔前與廉小姐退婚,抱著必死決心殺敵的慷慨事跡?

淮陽王貴為王爺,本有滔天富貴,萬頃田產在身,可是依然領兵出征。而他們這些家徒四壁,身無田產的窮光蛋又怕個什麼?

就像王爺所言“若個書生萬戶侯”?既然已經要去西北,為何不跟敵人廝殺一番,非要這般做逃兵,可悲地死在鳥無人煙的荒路道邊?

此番殺雞儆猴之後,逃兵的現象驟然減少,眞州的子弟兵們也算是上下一心,精神抖索地奔赴前線。

可是就在走了五日五夜後,有那稽查騎兵的頭目一路快馬過來,有些遲疑地跟大元帥崔行舟稟報道:“啟稟主帥,有一輛馬車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大部隊的後麵。我的手下疑心那是刺探軍情的耳目,就命人將那一馬車的人給製住了。”

崔行舟正在馬背上看前進的地圖,聽了這話,頭也不抬道:“自去審了就是,若有可疑,直接正法。”

那頭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方才在捆人的時候,有個黑臉的婆子遞給他一塊王府的腰牌,隻說要找崔九——崔大人。

不過趁著其中一個妙齡女子不注意的時候,那黑臉婆子倒是小聲叮囑他說道:“請軍爺通稟王爺,將這腰牌呈遞給他便可,不然耽誤了大事,看王爺不治你重罪!”

腰牌是真的,黑臉的婆子瞪起人來還有點瘮人,所以那個頭目抱著被罵的準備前來稟報了王爺。

崔行舟一看,腰牌的確是王府的,而且聽頭目的描述,那黑臉婆子很像本該陪著柳眠棠離開的李媽媽。

崔行舟愣了愣,命令莫如先去看看。

不一會莫如飛快跑回來稟報:“王……王爺,真的是柳娘子她們!”

沒等莫如說完,崔行舟已經翻身下馬,邁開長腿大步流星朝著隊伍後方走去。

可是走了幾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伸手指了指身旁一個千夫長的鎧甲,示意他脫下來,讓自己換穿上。

待得他脫下金甲,換上了牛皮半舊的鎧甲後,便大步繼續往隊尾走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