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嬌藏 狂上加狂 11096 字 3個月前

想到這裡,廉苪蘭說道:“太妃心急這成親,這事兒……父親和母親萬萬不能答應。可若是生硬回絕,也會傷了兩家子的和氣,不若……就說我病了,害了急症出疹子,見不得風,實在是禁不起折騰。這樣既可以委婉謝絕了太妃逼婚的意思,也能等表哥從金甲關回來,再從長計議。”

廉苪蘭思踱了半晌,才想出這般權宜之計。

廉楚氏一聽,不由得懊悔,自己當初在楚太妃開口時,為何不想出這樣的借口當時就推托乾淨了?

就此廉家一致了口徑,當天請來了相熟的郎中,並派出丫鬟婆子出去買藥,更甚者,有些金貴的藥材須得去王府找,正好跟王府裡的人透透口風。

於是廉家小姐害了急診子的消息便慢慢傳揚開來了。

等到楚太妃從兒子出征的傷痛裡緩過來,已經過了一日,她鄭重找了兒子,商議在他出征前成婚的事情。

崔行舟這兩天召集了將士,動員出征西北,一日裡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閒工夫管顧這些?

不過母親若是覺得這般做,她心裡能舒服些,那就提前成親吧。所以太妃問起,他便也應下了。

可是太妃找來了廉家夫妻前來商議成禮時,卻隻廉楚氏一人前來。

廉含山到底是臉皮薄,為人木訥。廉楚氏怕他在姐姐麵前露餡了,乾脆一人前來。

“太妃,你說說,苪蘭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省心?她前些日子就一直念叨不舒服,聽說行舟那孩子上戰場,一股子急火攻心,心火全頂發出來了,這滿身的紅疹子,顆顆紅得冒水,聽郎中說,若不好好調養,待得火攻心肺,就無藥可治了……成禮的事情,苪蘭是一百個願意,但是我這當娘的知道她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啊,若是我不管顧她的身子點頭答應了,萬一著風加重了病情……我的兒啊……她若是有個好歹,可叫我下輩子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姨媽淚如雨下。

崔行舟應了母親,今天抽空來跟廉家碰頭。隻待明日成親,後日他就要開拔奔赴西北了。

他可不似母親那般單純,將姨媽的話全當了真。看著母親隻一個勁兒詢問著廉苪蘭的病情,崔行舟卻想冷笑。

姨媽話裡就是婉拒了的意思吧?隻擔心著他有去無回,生怕自己的女兒做了寡婦。@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可真攤到自己頭上,就是叫人發自心內的不愉快。

等姨媽走了之後,崔行舟也該去軍營裡了。

可是走到門前時,他又頓住了腳步,折返了回來,叫了高管事來,吩咐道:“去查查,廉小姐的病是什麼時候起的,病況如何……機靈點,不可太過張揚。”

高管事是個人精,今天看廉楚氏一個人來,心裡就明白廉家是什麼意思了,當下心領神會,抖索著精神要把差事辦好。

等到崔行舟在軍營裡查點臨時調撥的糧草物資時,高管事下麵跑腿的小廝來到營前,跟莫如低低耳語後便在營帳外候著了。

莫如進去傳話,小聲道:“高管事那邊使銀子買通了廉家的一個內侍,說是廉小姐一直好好的,隻是傳聖旨那天,廉夫人匆匆忙忙回府,叫了老爺、大公子和廉小姐,在書房裡閉門了一宿後,第二日廉小姐就病了……那些貼身的內侍都被封了口,不叫跟外人亂說,”

這話倒是不出崔行舟的所料,可他依然心裡有些氣得發悶。

從接了聖旨後,他的心裡就憋著一股子邪火。可是在一眾部將手下麵前,甚至在母親的麵前都不能露出半分的鬱氣。

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未來的妻子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動起疏遠他的心思。

此刻心內的鬱氣再難抑製,他猛一抬腳,“咣當”一聲,踹飛了眼前的桌案。

營帳裡的侍衛和莫如都低頭斂眉,大氣也不敢喘。

崔行舟的性子,向來是有了決斷就毫不猶豫。既然姨丈家顧慮重重,又不好主動悔婚,隻能讓表妹服藥裝病。那麼他何不痛快識相些,莫要拖累了表妹的姻緣。

想到這,崔行舟略緩了緩氣兒,讓莫如扶正了桌子,重新鋪擺了白紙,研磨沾筆,筆走龍蛇便寫下了解除婚約的文書。

這解除婚約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他直言自己為國出戰,報了必死之心,不驅除蠻夷,絕不返家。

然而女子芳華不可被蹉跎辜負,是以他與表妹廉苪蘭實在是姻緣福淺,但盼來生再續。就此解了兩家的婚書,還望表妹再覓良緣,各自安好。

這婚書的話語說得倒是大義凜然,言語客氣,可是轉身崔行舟便讓高管事去了廉府,向廉家透話,他們的內侍前些日子與王府小廝無意中“走嘴”說的話已經過了王爺的耳朵了。

總要讓廉家知道,他們府上的那些個算盤,他早已經清楚了,免得解婚約的文書送去時,再添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囉嗦。

王爺寫下的婚書,印章俱全送到廉家的時候,廉含山急得直跺腳,恨自己立場不堅定,聽了夫人的攛掇,一起設下這等子拙劣的障眼法。

高管事親自送來的退婚文書,可是那話裡話外的意思,膻得人抬不起臉。

“你看看!我們廉家的臉都快被你們母女倆丟儘了。淮陽王為國捐軀奔赴戰場,可是我廉家卻撚肥撿瘦,算計著裝病,這……這以後還讓苪蘭如何見人?”

廉楚氏也沒有想到淮陽王會這麼決絕。一時氣憤道:“他又是什麼好東西!還沒成家,便在靈泉鎮養了個外室。我們娘倆知道這事甚久,一直在太妃麵前給他粉飾太平,可他轉身就酸臉惱起了我家姑娘來……他……他倒有理了!我這就去姐姐麵前好好評說一番,可有這樣的道理?”

廉含山氣得一拍桌子道:“都什麼節骨眼了?滿眞州的子弟都是在打點行裝準備開拔西北。甚至有外鄉的熱血子弟趕來踴躍參軍。那些通曉忠義的老母,都是手持墨針在兒子的後背刺字,以表精忠報國之心。你身為官眷不識大體,還要去太妃的麵前挑唆他們母子不和,傳揚出去,你還想不想讓我在同僚麵前抬頭?”

廉苪蘭在一旁咬著牙不說話。

她沒想到表哥看破了自己裝病的事情後,竟然這麼絕情,沒有給廉家留下半點的回旋之地。

他是惱了自己,還是想著退婚的事情已久了?

廉苪蘭雖然不想急著在戰前嫁人,可也從來沒想過毀掉與表哥的婚約。一時間那股子憋屈,竟然比接到表哥陣亡的噩耗更加難過。

這是廉軒正從府衙回來,聽見母親才跟父親吵擾,急得一跺腳:“娘,你去爭個什麼?不知道誰傳的,現在滿眞州都傳揚著淮陽王退婚銘誌,以身殉國的事跡,一個個是佩服的湧淚縱橫。你這個節骨眼兒去鬨,豈不是顯得不識大體?”

廉軒的話並不假,也許是兩府的下人們說走了嘴,加之都知道淮陽王此去,恐怕是有去無回,所以淮陽王退婚銘誌,在百姓看來,也是正人君子之風,明擺著不願意禍害人家姑娘守寡啊!

忠義兩全的年輕王爺,哪個聽了不點頭稱讚?

聽著父兄的話,廉苪蘭倒是不流淚了。

她知道此時最正確的挽救法子,應該是自己衝到表哥的馬前,當眾撕毀了退婚書,也銘誌一番,表達非他不嫁,定要苦等他回來的決心。

若是這般行事,便是天下最妙的筆,也寫不出同樣絕美的癡情。

可是,她又有些憋氣。

表哥這般行事,全不顧廉家的臉麵,當然也不顧及著她。她的那點子私心被他看破了,就算以後成親,彼此心內也存著疙瘩。

一時間,廉小姐想到了那次月下跟表哥共走的小路,看著很短,走起來又覺得很長,默默無語地前行,他走得不算太快,可她就是跟不上……

但是,她又想到表哥給出退婚的文書,理由還算冠冕堂皇,不算折損了她的閨名,也算是顧及著她。

廉苪蘭獨自氣了一會後,倒是自我開解了些。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顧及閨秀小姐的麵子了。

隻等明日大軍開拔的時候,她蒙上麵紗衝到表哥的馬前表明自己願意等他。

反正到時候,表哥已經準備離去,就算她願意,也不能拜堂成親。

這樣一來,既可以修補崔廉兩家的關係,又可以挽回表哥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不必在戰前於表哥匆匆成婚,全斷了自己的退路……

想到這裡,廉苪蘭略心安些,靜等第二天天亮,去出城的路旁守候,等著表哥率領部隊路過。

到了第二天天明時,晨曦剛露,街頭就熙熙攘攘站滿了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人群。

廉家一早占據了路旁的一處茶樓,不必跟人群擁擠,便可靜待眞州子弟兵。

不過廉苪蘭身在高處,倒是看得清楚,那個靈泉鎮的賀珍小姐居然也來了,正眼巴巴地伸著脖子,手裡拿著成束的花環。

看來表哥退親的事情也傳到了賀小姐的耳裡,她手裡這一捧花環,是打算送給何人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就算表哥退了婚,將來另娶他人時,難道還會娶了個商家女不成?

其實不光是賀小姐,道路兩旁擠滿了妙齡的姑娘,一個個都是手捧鮮花,準備敬奉那一群熱血好兒郎們。

廉苪蘭不齒地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