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嬌藏 狂上加狂 11687 字 6個月前

因為戰亂,那些黑尾肥羊成了緊俏貨色。

關內的老爺們舌頭挑剔著呢!他們可不缺錢銀,趁這個肥羊不好入關的時節,若是能弄到,一準能賣上大價錢。

眠棠談好了價錢,心裡也有了底氣。

上次她跟農場主換羊皮的時候,也跟對方略談了談。那農場主在蠻兵侵襲的時候,命牧工們將大批的羊群趕入河汊裡的密林裡,和家人躲藏著,隻被蠻兵卷去了幾頭羊羔和老弱的牧牛。

可邊關封鎖太久,誰也不知什麼時候解禁。

他賣不出羊的話,日常的開銷是吃不住勁兒。

所以聽聞這個臉兒臟臟的小子有意買他羊時,雖然半信半疑,還是給了價錢,而且給的價錢也很低。

當眠棠第二次來到三關時,便讓兩個鏢局夥計在街角賣藥品和日常用品。而她則跟著劉叔去了牧場洽談。

那牧場主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放養小子還真拿的出錢來買羊。草原上的漢子沒有關內生意人的虛偽客套,便很乾脆按著先前的價錢將將二百頭羊賣給了柳眠棠。

劉琨看著羊群犯了愁,這又不是死物,可怎麼往車上裝?

眠棠卻老早跟牧場主人商量好,管他借了五名牧工,忙著趕羊,好到金駝鎮。

劉琨聽聞這話,便小聲對眠棠道:“你讓人跟著我們,那條通關的捷徑豈不是要暴露了?”

眠棠正用朱砂調的的顏料將羊額頭挨個抹上作記號,聽了劉琨的話,頭也不抬地道:“要不然,這捷徑也不能再用了,最快半個月,邊關肯定要解禁了,到時候大批商人湧入,也沒我們什麼事情了。做了這一筆,我們荷包裡也算是豐盈了,不至於無顏見江東父老。不過若是再不走,隻怕我們要成為彆人嘴裡的肥羊了。”

劉琨聽聞,驚詫問眠棠為何會這麼說。

眠棠支了支皮帽子,露出晶亮的眼睛道:“今天在街上,有兩個蠻人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麵低聲說話。他們的方言有點重,我聽不大清楚,不過卻聽到他們說‘胡□□’這個詞。胡□□是他們蠻族殺人越活的行話。類似於羊肥了該宰殺了的意思。那兩個人這幾天跟著我們很久了,大約看我們生意做得差不多,準備等我們出了鎮子裡,他們就要下手了。”

劉琨大吃一驚的時候,還有些汗顏。他可是老江湖,怎麼從來沒有留意到有人跟著他們?

不過眠棠卻撲哧一笑道:“那些蠻族們在草原上都能追蹤狼群,一個個的鬼著呢!更何況這兩個一看就是老手行家,若不是他們不知道我會蠻語,說不定還露不出馬腳呢。隻是不知除了這兩個踩盤子的外,他們的同夥有多少……”

劉琨其實也懂蠻語,但是上了年歲的人學習外族語言,原本就沒有優勢,學的也不像柳眠棠那麼精。所以除了些日常和生意上的話,其他的,還真聽不出什麼。

眠棠讓劉琨接手,繼續給羊群點紅腦門,而她則在羊毛上蹭了蹭手,從裡懷掏出了地圖,喃喃自語道:“若是我來打劫,在何處下手,能萬無一失呢……”

劉琨側目看著他們家的柳大姑娘,突然覺得挺好的小姑娘,不知為何時不時匪氣外泄。

換成彆的姑娘,被蠻族的盜匪盯上,不得慌亂得找長輩叔叔商量對策啊!可看她專注查閱地圖的樣子,顯然已經成竹在胸,想著該如何料理那些龜兒子們了!

那股子痞氣,真是跟陸武老爺年輕時,一模一樣!

沒想到老爺一世精明能乾的勁頭,沒有被兩個兒子承襲去,反而叫他這個外孫女承襲得七七八八!

唉,也就是老爺子現在病重,精力大不如從前。不然的話,神威鏢局的威名也不至於一落千丈!

劉琨忍不住又想起鏢局昔日的輝煌,那時,他走到哪裡,不被人尊敬地稱呼為劉爺?

再想想現在做的這些取巧的買賣,他心內忍不住悵惘了一下。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被人盯上的事情。

經過眠棠的點撥,劉琨這回留意了一下。可不是正有兩個鬼祟的蠻人跟著自己嗎?

三關其實是魚龍混雜的三不管地帶。以前這裡甚至有大批的盜匪和刀馬客集結。隻不過如今被淮陽王收複後,設了些郡長一類的地方官,管著一幫子民兵維持街麵的秩序。

所以蠻人的數量照比以前少了一些,但還是有許多擺脫遊牧生活的蠻人生意人。

也正是個因為這樣,劉琨先前才沒有發覺那兩個跟著自己的蠻人。

眠棠買了大批的黑尾羊,此行已經達到目的。而且她第二次運來的貨色也賣得差不多的。畢竟鐵鍋鹽巴是家家戶戶都要用的東西。

雖然眠棠倒賣的是井鹽,不過並非像川蜀一帶的井鹽那般細白,賣相不甚好。可是這類個人家打井抽取鹵水做成的鹽巴很容易逃避了官稅,難以追查,所以眠棠賣的價格也極低。

三關的百姓雖然也能吃到鹽,卻價格甚高,堪比肉價。有許多窮苦人家舍不得錢,好久沒有吃到鹽了,買到一小罐的時候,立刻迫不及待用手指頭蘸一點放在嘴巴裡,補一補味道,隻一小點,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不消太久,一小車的井鹽和六七個鐵鍋都售賣一空,而藥材則被當地一家藥鋪子的老板全收了,準備加工藥丸子用。

眠棠的空車空了出來,就可以裝羊了。不過那麼多羊不能全裝上車,眠棠隻讓人撿著老弱些的羊裝上車來,免得趕路時它們走不動。

等裝車完畢後,眠棠他們就在車馬店裡過了一夜,再上路。那羊群和車都要有人看著,不過眠棠沒用彆人,自己主動請纓守了一夜。

既然知道有人盯梢。這次回程,眠棠她們倒是不趕了。而且驅趕著大批羊群,也沒法子太快。

不過出了鎮子後,那些盯梢的反而不見了蹤跡。

眠棠心裡清楚,這是盜賊在摸清了他們出發的時辰路線後,一早去適合打場子的地界設陷阱埋伏去了,

劉琨雖然經常走鏢,可那時候,都是鏢局的鏢師們儘出,人多膽壯,而且沿途的官府都打點好了。隻要不貪快走野路,一般不會出太大的意外。

但現在他們幾個,不算那些借來的牧工和趕車的車夫,就隻有四個人而已。其中眠棠還是手腳廢掉的,根本不能打。

明知道是山中有虎的險路,劉琨還真沒走過。

所以,當快要走到荒涼的地界時,劉琨忍不住勸他家大姑娘,還是甭走了,待得過些日子,邊境解封了,再從大道回去好了。

可是眠棠卻語氣堅決道:“不行,若是待官道解禁,隻怕這些羊賣不上說好的價錢了。劉叔你彆擔心,我心裡有底……”

說著,她便湊近了劉叔,低低耳語了一番。

劉琨越聽眼睛越大,狐疑地向前方的那十輛馬車處張望。那馬車裡也滿是羊,都是羊群裡體力不支,跟不上大部隊的落單羊,被臨時開了小灶,挪移到馬車中。所以臨近黑夜時,隻覺得車上白花花一片的攢動。

一隊車馬羊群,就這樣慢慢走入了荒野之中。

就在他們走到一處峽穀時,眠棠突然命令馬車隊不要再前進,準備就地休息,埋鍋煮熱湯吃晚飯。

有幾個牧工疑惑不解,對男裝的眠棠道:“這位小哥,過了峽穀就有溪流了,我們去那裡宿營不是更方便?”

眠棠卻不為所動道:“就在此處休息。”

既然東家發話,其他的人自然聽從,於是便停歇下來,準備安營紮寨。

可是他們這一停,隱在暗處的盜匪卻急紅了眼睛。

若是他們再往前一點,正好能入峽穀,那裡有他們埋下的陷阱暗樁,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這幾個販子給包抄了。

可是現在,他們居然舍棄那麼好的宿營地不要,隻留在這光禿禿的道邊。

到時候圍剿他們的時候,四下曠野可要費勁了……

正當這一夥悍匪的頭目緊皺眉頭時,他的一個手下湊過來,用蠻語問道:“要不要等天明再動手?”

那悍匪搖了搖頭,依著他原來的意思,是一個活口都不留下。可是現在,最要緊的是劫掠了他們的銀子和肥羊。

三關乃蠻族與漢人混雜之地,他們回轉蠻地也很容易,大不了先躲避一下風頭,再來三關營生。

這麼想罷,悍匪頭子決定趁著他們準備造飯鬆懈的功夫發起偷襲。

蠻族劫匪作風同樣彪悍。什麼“此山是我開”的開場白都沒有,能用刀砍人的時候,絕對沒有彆的廢話。

所以當他們從隱身的地方冒出的時候,目露凶光,飛快地接近宿營地,準備到時候手起刀落,儘量不留活口,將他們殺了後,扔在曠野裡喂狼。

其中一個悍匪拉起了弓箭,率先朝著一直站在馬車上那個臉兒臟兮兮的小子射出一隻勁羽!

原以為那小子會應聲倒下,可沒想到,她居然用一隻小鐵鍋飛快擋在了麵門前,那箭咣當一聲便被鐵鍋格擋下來。

那小子反應可真快,格擋了箭後,立刻吹著尖利的鐵哨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然後轉入白花花的羊群裡不見了蹤影。

車隊裡的車夫和牧工事先都得了眠棠的吩咐,說是一旦聽到哨聲就往羊群裡鑽。

他們一時摸不清狀況,可還是依著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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