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1 / 2)

容淩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要說這種話,不過她也並不打算明白。

手腕仍被謝輕挽緊扣著,她蹙著眉,極為不適地扭動了下。

感受到她的掙紮,謝輕挽放開了手,眸中一片寒意,甚至輕笑道:“師尊方才擊殺我的,力氣不是還很足嗎?”

容淩身形一僵,才想起自己片刻前所做過的事,當時不過是情急,她彆無選擇,而如今被謝輕挽提起來,容淩隻覺得自己後脖頸像是覆上一層厚厚的冰,叫她動彈不得。

沒錯,就算是她想要謝輕挽死,那又如何。

倘若琮玗鐘萬一真的出事,結果並非她二人能夠承受的,隻不過容淩並沒有料到,謝輕挽的魔氣強大到足以將其駕馭。

容淩懶得同謝輕挽解釋,也受不了當前受製於人的局麵,直接出手朝她的肩頭襲去。

謝輕挽似是早就料到般,微微側過頭,再次一把捏住容淩的手腕,擋住她所有的攻勢,一字一句道:“我記得上次師尊逼我對你出手時,曾說過我若是不同你打,你我二人從此不複相見。”

“如今我已經能匹敵師尊,按這個道理,不知師尊是否應該留下來呢?”

她看似在問,卻並沒有等容淩的答案,而是徑自用法術桎梏容淩所有的力量,帶著她離開了窮途崖,又回到了妖界。

頭頂是熟悉的床帳,還不等容淩反應過來,謝輕挽便同樣俯身咬上她的脖頸處。

她的牙齒尖銳,容淩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膚被刺破,有溫熱的鮮血流出來。

之後謝輕挽所做的一切,皆是如同疾風驟雨般蠻橫與不講道理。

容淩無數次想將人推開,卻沒有力氣。

她頭頂紅色的帳頂微微晃動,手腕上攀爬著綠色的藤蔓,她就像是被囚.禁這方天地中的獵物,任由謝輕挽享用。

仙氣與魔氣本就水火不容,謝輕挽又是剛成魔,根本不懂得收斂,容淩宛若在巨浪中顛簸,直接昏昏沉沉暈睡過去。

就像是不願看到謝輕挽般,她從始至終都未曾睜眼。

不知過了多久,頭昏腦漲中,似乎有人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指尖落在她的唇瓣處,撬開容淩的唇關。

接著便有甘甜的液體流出唇齒間。

容淩能夠感受到,這是謝輕挽的鮮血。

她大概是記得上次自己吸過她的血後,便功力大增,才想出這個法子。

隻可惜即便是謝輕挽的血,也要容淩運轉才有用。

而現在容淩閉著眼動也不願運轉,無論她灌了多少血,也無濟於事。

謝輕挽看著毫無反應的容淩,麵色一片山雨欲來的低沉。

她收回手,又匆忙離開。

幾乎是轉眼的工夫,謝輕挽又帶著另一個人回到了寢殿中,冷聲道:“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弱肉強食的妖界根本沒有醫者這種東西,跪在榻前的便是謝輕挽匆匆用傳送陣從九華峰抓回來的大夫,戰戰兢兢地望聞問切一番後,頂著謝輕挽快要殺人的目光:“這……在下也不知,興許是殿下的魔氣與仙尊相衝……再緩緩就好。”

謝輕挽一言不發,目光沉沉看向容淩,任由大夫小心翼翼地從殿中退出去。

她覆身緩緩將容淩唇瓣上的鮮血舔舐得乾乾淨淨,隨後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晚之後,你若是還不醒,我便回九華峰屠掉你的師門,用那些弟子的血來喂養你,如何?”

容淩眼皮顫了顫,覺得謝輕挽這個主意甚是弱智。

她自己便是九華峰弟子,倘若她真要屠掉門派,第一個先殺的不就應該是她自己?

似是察覺到她的心聲,謝輕挽不禁嗤笑:“師尊不信?”

她又道:“那我這就去九華峰,隨便抓個人來,放乾淨他的血。”

說著,容淩感覺身畔一輕,謝輕挽竟然真的起身又走。

她當即用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抓住謝輕挽的手腕,隨後睜開眼睛。

床邊謝輕挽似是早就料到般,唇角扯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真不愧是慈悲心腸的仙尊。”

“謝輕挽。”容淩眯著眼睛看她,冷冷道,“你真讓我惡心。”

“嗬,惡心?”聽到她的話,謝輕挽不怒反笑,“師尊,難道你以為我就不覺得自己惡心?”

如今的謝輕挽,甚至連鏡子都不敢照,她害怕看見自己可憎的容顏,她害怕看見自己曾經的雙眸被欲念所侵占。

可這一切,難道是她自己想要的嗎?

從始至終,她不過是想拜入仙門,當一個簡簡單單的修士而已。

就算到了後來心慕自己師尊,謝輕挽也隻是隱忍著,可上天偏生要如此作弄她,讓她要在伍山時的孤苦無望中渡過整整五年。

在無儘的黑暗中,謝輕挽悟出的道理便是變強,唯有變強,才能不受欺淩,不被拋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包括……她的好師尊。

若說從前謝輕挽對容淩尚還有一絲縱容,但在那日她一劍將自己的心穿透後,謝輕挽便徹底入魔,不留半分餘地。

她坐到床邊,手指輕撫過容淩額前的發絲,一點點略過她的臉頰,如天鵝般修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

爾後竟然落到她的腳踝處。

容淩素日裡長穿的白衣早已被謝輕挽換成件像是婚服一樣的長裙,大紅的綢緞裙擺,襯得她纖細的腳踝宛如白玉。

還不等容淩反應過來,便聽見叮鈴一聲響,自己的腳踝處似乎被貼上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與此同時,她身上被定住的禁製也徹底消失,容淩坐起來,才發現竟然是那枚銀質鈴鐺,被一抹金絲套著係在她的腳踝上。

不用去試,容淩也知道這個東西自己定然解不開。

她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師尊不是覺得被困著難受麼?”謝輕挽的口吻似乎極為耐心,如同哄小孩一般,“這個上麵我下了追蹤的法術,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可以找到你,你說,是不是很實用?”

容淩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從床上下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赤腳往外邊走。

不過她剛走出不過三兩步,外麵似乎傳來動靜,有妖仆隔著門稟報:“殿下,九華峰掌門在正殿中說要見您。”

謝輕挽起身自後方攬住容淩的腰,呼出的氣息宛如一條冰冷的蛇在她脖頸處徘徊:“沒想到師尊一消失,你的好師弟就來了呢,可真是情深義重。”

容淩實在是難以忍受她如此陰陽怪氣:“謝輕挽,你休要胡說妄言。”

“是不是胡說,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謝輕挽慢悠悠道,“師尊你說,倘若我要他用命來換你的自由,你說掌門大人會不會答應?”

容淩雙眸凍結成冰,從她的懷抱中轉過身來:“謝輕挽,你究竟想乾什麼?”

“師尊覺得呢?”謝輕挽冰冷的臉頰與容淩相貼,緩慢磨蹭著,“我隻是不想有人打擾我們而已,可是你這位師弟,似乎非要來送死。”

容淩能夠感受到,她語氣中的殺意毫不掩飾,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容淩整個人自後背泛起一股涼意,麵無表情道:“我留在這裡,你放他走。”

她愈是如此,謝輕挽反倒刁難起來:“師尊便如此看重他?那他和鳳習徽相比,誰更重要?”

容淩擰眉看她,隻覺得莫名其妙:“無理取鬨。”

“若我偏要無理取鬨呢?”謝輕挽執著問道,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不知為何,自從在容淩魂念中看到她與鳳習徽相遇時的那一幕,謝輕挽便能夠感受到,二人間的關係並不如容淩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容淩一言不發,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謝輕挽應該都不會滿意。

謝輕挽似乎有些等不及,冷笑著道:“看來師尊是難以抉擇,不若我這就去同聞祁會會如何?”

“不要。”容淩不假思索地出聲道,為了止住謝輕挽的動作,她踮起腳主動攬上謝輕挽的脖頸,吻上她的唇。

打也打不過,說又說不通,這是容淩唯有能夠想到的,不激怒謝輕挽的辦法。

緊接著她便被謝輕挽施出的藤蔓徹底勾入了懷中,二人齊齊倒回榻上。

入眼是鋪天蓋地的紅,容淩恍惚中終於明白謝輕挽究竟是何意,她竟然是將自己的寢榻當做婚床布置。

腳踝處的鈴鐺一搖一晃發出清脆清脆聲響,蓋過某些細碎的低吟。

床帳輕輕晃動,宛如水波蕩漾。

從始至終,謝輕挽都小心翼翼地收斂著自己的魔氣,隻不過容淩沉浸在屈辱情緒與無法言說的感知中,絲毫未曾察覺。

似乎是考慮到容淩先前的不適,這一次謝輕挽並沒有不知饜足。

而是在最後關頭,便懸崖勒馬,放過了她。

黏膩的藤蔓自容淩光潔白皙的小腿滑過,留下濡濕的痕跡。

短暫溫存過後,謝輕挽心滿意足地與她額頭相抵,唇角愉悅地勾起一個弧度:“師尊當真以為,你這樣做,我便會放過聞祁不成?”

“你想要如何?”容淩濃密雙眸還沾著情難自抑時沁出的淚珠,琉璃般澄澈的眸子卻是一片清醒,冷冷看著謝輕挽。

謝輕挽伸手捂住她的眼,不願與她直視,貼近容淩的耳邊,像是撒嬌般低喃:“不如師尊與我結契可好?”

儘管是溫和的口吻,容淩卻知道,自己並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撓得謝輕挽掌心發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