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2 / 2)

謝輕挽的心口不受控製地猛烈跳動,懷中攬著容淩:“隻可惜我和師尊一樣,都早已沒有父母,無人作證,不若便以神識為信物可好?”

說著,她便抽出自己的一縷神識,凝結成金絲,爾後又不由分說地探入容淩的神識中。

容淩忍不住顫了下,任由她抽走自己的一縷神識凝作細絲。

謝輕挽眼底似是燃燒著灼灼火苗,將兩縷神魂彼此緊緊打了個個結。

結發定契,她們的名字便會被印在若水的本命石上。

然而下一秒,她唇畔的笑意便僵住了。

意料之外,解契給神識所烙上的印記並沒有出現,天道似乎並不認同她們這一對情人,縱然神識相結,也無濟於事。

謝輕挽眼中的那一抹期待熄滅,她百思不得其解:“這是為何?”

似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容淩不見半分詫異,緩緩開口:“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謝輕挽,你與我早已恩斷義絕,更遑論愛?”

謝輕挽掌心竄出一團妖火,騰地將二人結在一起的神識燒成灰,轉眼她熾熱的掌心便握緊容淩的手,眼底浮現一抹厲色:“師尊當真以為,就算是你的神識不願意,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說著,她便攬上容淩的腰,單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傳送陣法。

容淩不解其意,然而下一秒被謝輕挽帶著進入傳送陣法中,白日裡的光叫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看清周圍懸浮在空中的石頭,竟然是昔日自己與白衍解契的若水。

接著謝輕挽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小把匕首,塞到容淩的掌心,她的手緊緊覆蓋在容淩的手背之上,二人一齊捏著匕首:“就算是上天不認可,我偏要逆天而行。”

說著,她往匕首中灌入靈力,直直就往本命石上刻去。

凡姻緣結契成功者,名字都會被刻在本命石上,謝輕挽反而逆行倒施,直接略過了解契這一環。

容淩如何願意,她拚命地想抽回手,然而謝輕挽動作強硬,力度大得容淩根本拗不過。

她冷冷盯住這一方本命石,手中握緊匕首,先刻出一個“謝”字。

容淩無能為力地軟在她的懷中,又眼睜睜看著她刻下第二個字。

匕首的把手頂端點綴著一顆紅得亮眼的寶石,似乎又些熟悉。

容淩恍然間才想起,這似乎是拜師那日,自己送給謝輕挽的見麵禮。

如今刀尖卻對準了本命石,在刻下謝輕挽的名字後,又快要刻下容淩的名字。

然而原本晴空萬裡的若水,天空陡然聚攏烏雲,正好就在二人的頭頂,容淩察覺到不妙,另一隻手當即扯住她的手:“住手謝輕挽,再這樣下去,你逆天而行,隻會受到天雷懲罰。”

謝輕挽渾然不在意,甚至有幾分愉悅地啄了啄容淩柔嫩的耳垂:“阿淩不必擔心,我定然護得住你。”

容淩不在意她突然變了稱呼,隻察覺到頭頂的烏雲越聚越攏,白晝刹那間變作黑夜,閃電的光芒亮得刺眼。

直到最後容淩名字的那一捺落下,謝輕挽終於展露出滿意的神色。

於此同時,厚重的雲層雷聲轟鳴,一道霹靂的閃電應聲落下來。

容淩正欲展開結界與其相抵抗,然而謝輕挽的動作更快一步,直接自掌心變出琮玗鐘。

出現在她手中的瞬間,琮玗鐘變大數十倍不止,形成一層幾近透明的結界,將二人罩入鐘底,與天雷隔絕開。

耳畔雷聲嗡鳴,琮玗鐘在與天雷的對抗中微微震動,卻都與二人無關,就像是夏日在自己的屋子裡聽一場來勢洶湧磅礴的雷陣雨,因為有一方屋簷遮蔽,感受不到風和雨滴,反倒叫人覺得安心。

謝輕挽周身衣袍無風自動,抱住容淩落到地上,還不等開口便出聲道:“天道不是不許我同你在一起麼,我偏要讓它看看,我和師尊你在一起,還有誰能阻擋得了。”

說罷,她單手扣住容淩的肩,死死吻住她的唇。

四周雷聲如震,容淩耳畔聽不見一點聲音,隻能感受到謝輕挽急切的呼吸。

她就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一般,在容淩的唇上輾轉反側,就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一根浮木死死不肯撒手。

天雷一道又一道劈落下來,在頭頂上方炸開,等到終於停息時,謝輕挽終於將容淩放開,滿意地看著她被自己欺負得水光瀲灩的唇瓣:“從此以後,再無人能將你我分開。”

是嗎?

容淩在心頭冷哼了聲,看著琮玗鐘重新變小,落到謝輕挽手心,出聲問道:“此物當真如此厲害?”

“師尊喜歡。”謝輕挽挑了下眉頭,沒有察覺到容淩眸中算計的神色,對她攤開掌心,“那便送你如何,當做我二人的結契禮?”

“好啊。”出乎她的意料,容淩居然沒有拒絕,伸手拿起琮玗鐘,修長白皙的手指將其把弄。

謝輕挽喜出望外,眉間浮現一抹喜色:“那師尊可想好回禮……”

她話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堵住喉嚨一般。

對麵的容淩握緊琮玗鐘,竟狠狠將其按到心口的位置,霎時間,琮玗鐘的煞氣與她身上的仙氣相衝撞,容淩自喉間噴出一口鮮血,血滴甚至濺到謝輕挽臉上。

“阿淩。”眼前一片血色,就連睫毛也被沾上血滴,謝輕挽瞬間雙手發涼,嗓音不受控製地顫抖,“你鬆手,快鬆開她。”

容淩勾唇一笑,被血液染紅的唇笑得驚心動魄,將琮玗鐘又用力往心臟處送了幾分。

謝輕挽已經許久未曾見她對自己這般笑過,卻已經顧不上沉溺於此刻,忙手忙腳亂地輸送自己的靈力。

然而無濟於事,琮玗鐘強大的煞氣與容淩兩相對抗,容淩周身的仙氣正在源源不斷地流逝,幾乎是刹那間,她原本如同綢緞般濃密的長發也變成白色,隨後整個人失去了支撐的力氣。

即便如此,容淩也不願倒在謝輕挽懷中,而是向後仰去,卻被謝輕挽手疾眼快地撈回來。

“不,你不會死的。”謝輕挽顫著手給她輸送靈力,“我說過,你若是有事,我便要整個九華峰給你陪葬。”

白癡,早就說過她也是九華峰的人了,想殺彆人前倒不如先解決自己,容淩心道。

“謝輕挽。”容淩突然出聲,抬起布滿鮮血的手,卻在快要觸到她的臉龐的瞬間堪堪止住。

她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下個世界見。”

說完這句話,容淩便徹底失去知覺,耳邊似乎傳來謝輕挽的啜泣聲。

還有整整八個世界,容淩心道,她未免也哭得太早。

.

容淩再次睜開眼時,周邊早已換了個環境。

天台的冷風將她染成深棕色的發絲吹起,容淩緊了緊身上的校服外套,聽到樓下操場傳來下課時中學生們的歡呼聲,稍微有點沒適應過來。

幸而旁邊突然響起一道嗓音:“容姐,愣著乾嘛,你怎麼不說話了?”

容淩轉過頭看去,正攬著自己手臂的女生和她差不多一般高,卻染著一頭囂張至極的紅發,口裡還含著跟棒棒糖,怪不得說話時含糊不清。

這一頭紅色的長發實在太過顯眼,容淩想不記起她是誰都難。

王旗,自己在這個世界校園裡的閨蜜兼跟班,不過在容淩豪門千金是假的身份被曝光於眾後,迅速成為反踩自己的一員,並站到真千金白臻那一頭,受其感化,努力學習,成為一名好學生,考上名牌大學。

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容淩便能猜到這是什麼時候。

她扭過頭,果真看到前方同樣站在天台上的女生一頭黑色的長直發,周身穿著校服,腳上穿著的小白鞋不知被洗過多少遍,帆布鞋麵微微發硬。

察覺到容淩看過來的眼神,女生鏡片下的眼神微微有幾分不悅,冷聲道:“叫我上來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少女的眼神堅毅果敢,宛如開在懸崖險石間一朵倔強不屈的小白花。

而容淩似乎就是那正打算對小白花下手的毒蛇。

不用容淩開口,還有彆的跟班當即嬉笑著開口:“怎麼,這麼急著走,咱們容姐叫你上來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這番話一出,站在容淩這邊的眾人當即嘻嘻哈哈地笑起來:“沒想到啊馬嘉欣,你還會用成語了,要是叫咱們教語文的周老師聽到得多欣慰啊。”

“白癡,這不是成語,是歇後語。”

沒人把對麵的女生當一回事兒,畢竟白臻成績再好又如何,學費和住宿費都是學校資助的,家裡窮得連出去秋遊的錢都沒有,再加上得罪了容淩,她就什麼都不是。

在一片哄笑聲中,女生似乎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紅一下。

隻有容淩注意到,她掩在寬大校服衣袖中的手緊攥成拳,顯然是在隱忍什麼。

容淩挑了下眉頭,幾步走上前,叫出她的名字:“白臻?”

“什麼事?”女生目光警惕,眸中除了戒備外還藏著一絲對容淩不易察覺的厭惡。

畢竟因為容淩喜歡的男生幾次三番找白臻麻煩,容淩便誤以為二人之間有什麼,私底下警告過她好幾回,白臻對此早就不耐煩了。

容淩勾唇一笑,揚起手狠狠揮下去。

空氣中響起清脆的一聲響,所有的笑聲與嬉鬨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詫異地瞪圓眼,有人甚至揉了揉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會吧,她們原以為容淩不過是給白臻一個警告,沒想到她真下手了。

而且看樣子下手還不輕,白臻那原本白淨得沒有血色的臉上,竟然都開始紅腫起來,有些地方還被容淩的指甲刮破了皮。

容淩這一巴掌甚是過癮,終於將在謝輕挽那兒累積的鬱氣儘數籲出來,她吹了吹自己還有些發疼的掌心,看也不看對方:“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容淩: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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