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1 / 2)

熏爐中飄散出絲絲縷縷檀香的氣息,兩位宮女侍在床前。

容淩一直盯著腳尖,不知在想什麼。

飛漱院的夜格外寂靜,容淩突然聽見院子裡傳來太監通報聲:“皇上駕到。”

蘇栩栩扶了扶發間的玉簪,帶著一眾宮人忙起身出門相迎:“參見聖上。”

“嗯。”男人的聲音低沉穩重,一聽就是久居高位才會有的威嚴,“起來吧。”

前世周文帝來飛漱院的時候不少,容淩隻記得彼時他對蘇栩栩甚是寵愛,無論什麼都縱著她來。

不知這一世,蘇栩栩內裡的芯子換成鳳習徽,二人又會如何相處。

就在容淩想東想西的功夫,二人已經進了寢殿,她忙抬步在後麵跟上。

蘇栩栩動作有些僵硬,與周文帝共飲合巹酒。

溫酒入胃,向來不喜飲酒的蘇栩栩低咳兩聲,才發現對麵的男人正唇角含笑地盯著自己。

男人長眉斜飛入鬢,鼻若懸膽,眸子沉靜得似是一對黑曜石。

蘇栩栩記得,曾經自己就是被這一張臉迷住,才滿心歡喜地想要嫁入宮中。

而眼下,她卻莫名生出抗拒之情,勉強勾了下唇角低聲喚道:“陛下。”

“嗯。”周文帝飲酒後的嗓音格外低啞,“愛妃為何不敢看朕。”

說著,他伸手將蘇栩栩發髻間的玉簪拔掉。

烏發如雲,長瀑般在蘇栩栩肩頭傾散開。

感知到皇帝正在一點點向自己靠近,蘇栩栩忍不住伸手抵擋住對方的動作:“陛下……”

“陛下。”寢殿外,一聲急切的女聲突然打破室內的旖旎,“榮妃娘娘今日不知為何突然高熱不退,昏迷中仍然念著聖上,求求陛下去看看娘娘吧。”

周文帝收手,聽出來人正是榮妃身邊伺候的丫鬟杜鵑,當即走出寢殿:“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伺候的,榮妃為何突然病了?”

隻要有眼睛的人看得出來,分明是榮妃心生妒意裝病攪亂,不想讓蘇栩栩今夜受寵。

杜鵑真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隻得不住地磕頭:“求求陛下去看看娘娘吧,她病得重,誰都識不清……”

容淩聞聲歎了口氣,這榮妃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如此拙劣的爭寵招數,恐怕也就隻有她做得出來。

難怪前世會被蘇栩栩輕而易舉地扳倒。

如此蠢鈍的貴妃,若不是有個在朝廷頗有建樹左丞相兄長,還有死在戰場上的父母留下來的功勳,隻怕這位置一天也坐不穩。

果不其然,周文帝皺了下眉頭,最終還是不耐按捺下來:“回去通報,說朕即刻便過去。”

“是。”杜鵑喜出望外,重重磕了個頭,先走一步。

周文帝折返寢殿,屋子裡的蘇栩栩已經將外麵發生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殿下。”

對上她沒有絲毫不滿的眼神,周文帝語氣中帶上些歉意:“榮妃病重,朕不能坐視不理。”

“無妨。”蘇栩栩彎眸看向他,溫聲道,“陛下好好陪榮妃即可,不必掛念著我。”

有不懂事的榮妃襯托,蘇栩栩如此,便更顯得體貼。

周文帝甚是滿意,吩咐寢殿內的宮人:“好好伺候貴妃,若是有怠慢,朕唯你們是問。”

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蘇栩栩眼中的笑意消散,鬆了口氣。

“娘娘。”比起蘇栩栩的不當回事,明書難受極了,眼眶紅紅的,等皇上一走就出聲道,“這、這榮妃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真是太過分……”

“明書。”蘇栩栩蹙眉打斷她的話,“宮中比不得府上,日後不該說的話莫要再說。”

她緩聲道:“況且,陛下願去哪裡便去哪裡,豈是容你我可以置喙的?”

“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明書訕訕收聲,卻不明白同樣是說錯了話,為何此刻貴妃比白日裡訓斥容淩時要嚴苛得多。

“罷了。”蘇栩栩不願在此事上過多糾結,“都歇息去吧。”

“是,娘娘金安。”殿中一眾宮人屈身福禮後,便齊齊朝屋外走去。

不成想容淩還未走出內屋,便被蘇栩栩叫住:“阿淩過來替我梳發。”

容淩咬了咬牙,走到已經端坐在梳妝鏡前的蘇栩栩身後,拿起玉梳替她梳理長發。

也不知這是什麼毛病,難道來換個人伺候就不行?

容淩自是不知,蘇栩栩方才長發被周文帝觸碰過,那股不適感在她心頭縈繞,難以消散。

似乎隻有容淩的氣息才能將這不適感驅散。

蘇栩栩不明白自己這怪異的心理從何而來,偏生透過鏡麵,她看見容淩抿著嘴似是極為不滿的模樣,頓時生出壞心眼:“今夜你在殿中守夜,讓清荷先去歇息吧。”

果不其然,容淩原本就寫著不滿的臉上,瞬間徹底垮下來:“為何是我?”

“本宮初來乍到,不習慣生人伺候。”

“那奴婢去叫明書來。”

“容淩。”蘇栩栩麵色冷下來,語氣變得生硬,“莫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本宮要你侍候,難道你還能拒絕不成?”

容淩捏著玉梳的手緊了緊,隻得忍下來。

蘇栩栩陡然覺得自己發間似乎有一絲長發被她“不小心”扯掉,忍不住噝了聲。

“抱歉娘娘。”容淩皮笑肉不笑,“奴婢手笨,勞煩您擔待些。”

“無妨。”蘇栩栩硬生生忍下,“日後多練練便好。”

真是厚顏無恥,容淩一噎,倒不知該說什麼。

好在迎接皇帝之前,蘇栩栩就特意洗漱過一番,用不著容淩伺候,隻不過到了寬衣時候,她張開雙臂,目光理所當然地看向容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