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1 / 2)

蘇栩栩竟然昏迷不醒?

容淩下意識開口問道:“她怎樣了?”

“放心,娘娘那邊全是太醫伺候,聽說沒有大礙。”清荷歎了口氣,“倒是你如此大膽,偷偷闖入獵場,幸好娘娘昏迷前聖上的人剛好趕到,她特意吩咐過此事與你無關。”

容淩鬆了口氣,才覺得疲倦重新襲來。

她手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被包紮好,好在那刺客的暗器上隻是迷藥,並沒有毒,否則自己恐怕不會像眼下這般輕鬆。

清荷打了個哈欠:“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去睡覺,你有什麼事叫醒我便好。”

容淩也困得不行,跟著打了個哈欠,翻身朝外側睡著。

迷迷糊糊中,容淩感覺似乎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臂,撩起衣袖查看包紮好的傷口。

她睜開眼,便看見床頭之人身著白衣,烏發束冠,目光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榮大人?”容淩有幾分詫異,語氣間不由得帶上嘲弄,“是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兒來了?”

榮青杉往日裡與她針鋒相對,此刻卻一言不發,而是從袖中掏出瓷瓶:“這是解藥。”

容淩目光中帶著戒備,確認榮青杉這次沒什麼陷阱後,才一把將放在枕邊的藥瓶抓緊。

她打開瓶塞,往掌心一倒,隻有一顆圓滾滾的藥丸。

就這一顆?

容淩看向榮青杉的目光中再次帶著鄙夷。

此人看著雖麵如冠玉,人模人樣,卻是十足的卑鄙小氣。

似是讀懂她的心聲,榮青杉唇角勾了下:“隻要服下這顆解藥,你的毒自會解開,從此不會再犯,算是我……”

她頓了下:“為了昨日的賠禮。”

她不說還好,如此一說,容淩才想起來,若不是她非要自己去找榮妃,她又何至於此。

容淩一口將解藥吞下,正要痛痛快快地臭罵榮青杉一頓時,帳篷的門簾突然被掀開,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看來本宮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榮大人對本宮的人噓寒問暖。”

容淩循聲看去,竟然是蘇栩栩。

即便她整個人逆著光看不到清楚,容淩也能感受到,受過傷之後的蘇栩栩有多麼虛弱,就像是強撐著一口氣前來。

蘇栩栩一醒過來,想見到的人便隻有容淩,沒想到見到的卻是眼前這副畫麵。

女子烏發散開,躺在床上,正仰麵與旁人對話。

一男一女,宮婢與朝臣,在這種帳篷中,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麼公事商量。

蘇栩栩忍住胸口翻湧的血氣,目光帶著寒意看向榮青杉:“若本宮沒記錯,這種地方,榮大人是不應該來的?”

榮青杉卻也不急,原本跪坐在床前地毯上的她理了理衣擺,站起來拱圈道:“貴妃娘娘見諒,臣不過在帳篷間不慎迷失了方向,不小心闖入其中,和阿淩姑娘問路而已。”

“那還真是有夠不小心。”蘇栩栩皮笑肉不笑,“榮大人可要當心,這獵場到處都是陷阱,千萬彆也一不小心中了招。”

她分明是在諷刺,榮青杉卻跟沒聽出來般,甚至還畢恭畢敬道:“多謝娘娘提醒。”

蘇栩栩冷哼了聲,懶得再同她對峙,而是直接朝容淩的方向走過來。

榮青杉當然再待不下去,識相地走了。

容淩見她步履仍有些虛浮,顯然是力不從心的模樣,無意間打算起身扶她一把,卻沒想到蘇栩栩轉眼已經走到榻前,隨即俯身扣住容淩的手腕,開口質問:“你與榮青杉究竟是何關係?”

她口吻強硬,容淩瞬間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與你何乾?”

真是膽子愈發大起來,蘇栩栩輕哼一聲,指尖卻因為觸到容淩肌膚的溫熱,自醒來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變得踏實。

她語氣緩和下來:“榮青杉此人並非善類,日後離他遠些。”

這一點容淩倒是認同,她也打算此後不再與她任何交集,隻是眼下的重點似乎並不是這個,容淩看著握緊自己手腕不肯放開的蘇栩栩:“娘娘,你抓疼我了。”

蘇栩栩動作一頓,意識到方才自己因為無法抑製的怒氣而力氣有些大,當即手指鬆開幾分。

如此一來,她的動作就像是在容淩腕間輕輕摩挲,撫平自己不小心在她白皙肌膚上留下的紅.痕。

這細微的觸覺,順著肌膚傳來,叫容淩隱隱生出幾分不適,她眉心微蹙:“娘娘剛受過傷,應該好生休養才是。”

總而言之,彆來煩她。

蘇栩栩不知是否真的會錯意,眸中多了幾分暖色,分外愉悅地順勢把玩著容淩纖細的手指:“你在關心本宮?”

容淩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蘇栩栩卻像是沒看見般,兀自解釋道:“本宮受的不過是皮外傷,並無大礙。”

正說著話,清荷手裡端著東西走進來,看清在床頭的人後忙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嗯。”蘇栩栩落到她手中的食盤上,“這是什麼?”

“回娘娘的話,這是青菜粥,奴婢見阿淩睡了整夜,便想著給她做些清淡的吃食來填填肚子。”

“你有心了,回宮後記得領賞。”蘇栩栩道,“端過來吧。”

清荷向前幾步,蘇栩栩起身端起食盤中的青菜粥,舀起一勺:“張嘴。”

這下不止清荷,就連容淩也瞪大眼,不願照做:“我傷的不過是左手……”

蘇栩栩沒有說話,瓷勺已經湊到唇邊,容淩下意識張開唇瓣,不由得輕嘶了口氣:“燙!”

她皺著眉頭,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被燙著的唇瓣。

從未伺候過誰的蘇栩栩不大自然地輕咳了聲,重新吹了吹瓷勺裡的粥,再次遞到容淩唇瓣。

容淩小心翼翼地用唇瓣輕觸勺裡的粥,確定這才溫度剛剛好後,才將其吞入腹中。

她吃東西的模樣分外乖覺,就像是一隻初生的小羔羊,蘇栩栩的眸子不覺間便柔軟下來。

清荷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容淩空蕩蕩的胃中被這碗粥填滿,眼皮又開始打架。

“睡吧。”蘇栩栩道,“我在這兒。”

正是因為她在,自己才睡不著,容淩心頭嘟囔著,但想起先前在飛漱殿中,二人早已同床共枕過,她索性閉上眼,裝作蘇栩栩根本不存在。

不知不覺間,容淩當真進入夢鄉。

她一大半臉都遮在被褥中,長睫像一把小扇子遮住雙眸。

真是無論什麼情況下都睡得著,蘇栩栩不禁輕笑,伸手拂去空中的蚊蟲。

草場上不比宮內乾淨,下人住的地方又不像主子帳篷裡還有香薰,故而蚊蟲不少,蘇栩栩將其拂開,轉眼間這些惱人的蟲子又飛過來。

她不厭其煩地將蟲子揮開,眼下竟是自入宮以來最輕鬆的時光。

直到玲瓏掀開門簾而入,見到這一幕呆住了:“娘娘……”

“何事?”蘇栩栩壓低聲音,方才臉上還淺淡的笑意瞬間化作淡漠。

“陛下派人來說您遇刺的幕後主使已經找到,讓娘娘過去確認。”

“是誰?”

玲瓏小心翼翼開口:“據說是……端妃。”

容淩睡得迷迷糊糊,被這聲音擾醒,怔忪片刻後問道:“端妃?”

“是。”不知為何,明明大家都是奴婢,玲瓏對上她時卻下意識畢恭畢敬。

“你先歇息。”蘇栩栩起身,“我這就去看看。”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容淩倒也懶得再關心,唔了聲便翻身繼續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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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之中,跪在中央前的端妃失去了往日的端莊大方,幾乎是哭紅了眼:“陛下,這一定是陷害,臣妾斷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夠了!”周文帝一拍身旁的茶桌,“端妃,虧得朕往日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才能擔得起掌管後宮的大任,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心思狠辣。”

“刺客都已經承認,賞銀也的確是從你宮裡流出來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狡辯的?”

“聖上……”端妃膝行向前,雲鬢間的朱釵跟著搖晃,“臣妾願以性命起誓,此事絕非臣妾所為。”

蘇栩栩走進帳篷中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跪在地上的除了端妃外,還有先前在林中對自己行刺的黑衣人。

隻不過其中一人被周文帝的人圍攻時便自儘身亡,隻留下這一個活口。

她微微福身:“參見陛下。”

周文帝看了她一眼:“貴妃身體欠佳,還是先坐下再說。”

“是。”蘇栩栩在偏位坐下,看向和往日判若兩人的端妃。

與此同時,端妃也朝她看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蘇栩栩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眸中的譏誚叫人難以忽視。

端妃瞪圓了眼,瞬間醒悟過來,指著蘇栩栩道:“陛下,是她,是她故意陷害臣妾,想要害得臣妾在你麵前失寵……”

蘇栩栩重新站起來,溫聲道:“殿下明察,此事若真是臣妾所為,何至於讓自己的貼身宮女受傷?”

“嗬!一個宮女算什麼。”端妃氣得口不擇言,“你這個賤人,為了留住皇上的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夠了!”周文帝沉下聲來,看向端妃的目光中帶著失望。

“陛下,臣妾還有一事要說。”蘇栩栩道。

“但講無妨。”

“先前臣妾的宮女明書墜湖一事,便是端妃指使手下人做的,聖上若是不信,可傳喚她身旁的宮人問詢。”

蘇栩栩話音剛落,端妃便麵色死灰,無力坐倒在地。

顯然,就算是不用傳喚宮人,答案也昭然若揭。

似是沒想到多年來自己的枕邊人會是這般真麵目,周文帝長歎一口氣:“端妃,你真是叫朕失望至極。”

“不是的。”端妃忙搖頭,“聖上您聽臣妾解釋,我不過是想借那丫鬟給蘇妃一個教訓,可昨日之事,絕非臣妾所為……”

“罷了。”周文帝已不願再聽下去,“看在你我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朕隻是暫收回你的鳳印,餘下的,待你回宮後到冷宮裡再好好反省。”

冷宮?

端妃哪曾想到自己會有今日,當即驚得抬起頭:“陛下,你當真輕信旁人讒言不成,妾身伺候您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然而已經沒人在聽她說些什麼,周文帝有些厭煩地對侍衛擺擺手:“帶走,記得看好端妃,莫讓她再生事。”

端妃猛地被人用一方帕子堵住嘴,再也嚎不出聲來。

嗚咽聲隨著侍衛帶著她離開,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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