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1 / 2)

二人一齊冒出來,場麵徹底僵住了。

光是一個蘇栩栩,就足以叫人詫異。

再加上向來雲淡風輕的榮大人如此緊張,叫人忍不住懷疑,這容嬪莫非真會什麼妖術不成,將所有人都迷得團團轉。

見容淩這般受到重視,流芳更是不願輕易撒手,帶著容淩一點點後退,從上方的玉階走下去,逐漸靠近李鐫。

她刀尖抵著容淩脆弱的脖頸處,絲毫不顧昔日主仆情誼。

周圍的侍衛小心翼翼圍成一圈,流芳惡狠狠道:“都讓開些,否則莫怪我手中的刀子不長眼……”

周文帝當即斥聲道:“都退開!”

那些侍衛這才退離到更遠的地方去。

容淩不想死,她還沒有得到這個幻境的那一片百葉蓮,便少了日後同天宮和鳳習徽作對的勝算。

她隻得順從流芳的一舉一動,不讓自己受到半點傷害。

因為被流芳姿勢蠻橫地拉扯著,容淩手臂的上的傷口又被扯開了幾分,痛得她眉頭皺了皺。

蘇栩栩看在眼裡,終於按捺不住向前走了幾步:“本宮說過,我和她交換,我身懷龍種,是蘇丞相的女兒,可比容嬪這個籌碼大多了。”

流芳將信將疑,仍未將容淩放開:“你先過來。”

蘇栩栩沒有遲疑,朝著流芳的方向走過來。

不行,容淩眸色一暗,蘇栩栩也不能死,若她死了,那自己在這個幻境中的忍耐可不算是白費了?

“你彆過來。”容淩驀地開口,抬眸的瞬間,眼神是一片嫌棄厭惡,“本宮這條命,還換不著貴妃娘娘來交換。”

她語氣中滿是嫌惡,皺著眉頭滿是抗拒。

就連流芳也愣住了,一時忘記做反應。

眼看著蘇栩栩不聽,仍要上前,容淩身軀微微向前探,刀尖恰如其分地在她脖頸處刺出一條薄線,紅色的血液連結成線,在她白皙似雪的肌膚上顯得分外顯眼。

“我與蘇妃水火不相容,就算是死,也不想被她救下。”容淩硬生生道,“你們要是讓她來換我,我倒不如先死了再說。”

“容淩!”榮青杉語氣變得急躁起來,也忙越過麵前的桌子走過來,“你何時是這般尋死覓活之人?”

容淩目光落到她身上,不明白為何榮青杉先前分明還對自己一臉嘲諷,現在反倒急起來。

眼下形勢緊急,她自是無需解釋。

短暫的思索後,流芳輕笑一聲:“看來娘娘還真是招人喜愛。”

她目光在蘇栩栩與榮青杉之間逡巡一圈。

蘇栩栩不過是一介貴妃,就算是再受寵,在利益麵前,於帝王而言也是無足輕重。

但榮青杉是朝廷大臣,那就不一樣了。

若周文帝不想餘生背上一個窩囊廢的稱號,就非得將榮青杉救出來不可。

隻是容淩這塊肥肉,流芳同樣也舍不得撒手,她稍加思索後開口:“既然榮大人忠君愛國,連他的妃子也如此關心,那便站著莫動。”

說罷,流芳用眼神示意和李鐫身邊幸存下來的叛軍:“去,好好招待榮大人。”

“我說過。”榮青杉道,“要我的性命可以,先將容嬪放開。”

“那可由不得榮大人了。”流芳道,“若你還想要留住娘娘的命,就乖乖束手就擒。”

榮青杉稍加思索,在兩名叛軍將自己雙手捆住的時候,並沒有反抗。

高台之上周文帝看到這一幕,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爾等究竟想要什麼,告訴朕,隻要你們放過容嬪,朕都給你們。”

流芳笑了:“陛下說笑了,我們想要的,當然是你身後的龍椅,你也舍得給嗎?”

周文帝的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眼看著兩名人質到手,流芳冷聲道:“撤!”

一記手刃劈在容淩後背,她昏死過去前,聽見一道雄渾的聲音:“將那懷龍種的妃子一並帶走。”

這天殺的叛軍,容淩昏睡過去,腦海中隻有這樣一個念頭。

倒真是一個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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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一路逃出皇城,要躲過周文帝官兵的追捕,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水運。

他們叛變前就準備好了退路,運河邊上的大漕船一路順風南下,再快的馬匹都難以追上。

就算是周文帝的追兵在後方緊追不舍,漕船駛出幾百裡後,趁著黑夜的掩護熄燈而行,在河道岔口轉了個彎兒,便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容淩醒過來時,胃中一片天翻地覆,風浪顛簸中,鼻息間充斥著水腥味兒,她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船艙之中。

她全身發麻,一動起來才發現自己手腳皆被麻繩捆住,被扔在角落裡動彈不動。

冬天的江麵上本就寒冷如冰,容淩蜷縮著身子躺了好一會兒,才暖和起來。

視線也逐漸適應黑暗中的場麵,她這才借著頭頂傳來的細微月光看清四周。

這是一方小得不能再小的船艙,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人。

容淩慢慢坐起身,看向頭頂的船板,尋思著出路。

正在這時,她聽見黑暗中似乎傳來弱小的敲擊聲,分外有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