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花子是這兒的方言,意思就是男人搭訕騷擾不認識的女孩。路昉眉頭一皺,眼神驟然鋒利,然後心疼地摸了摸謝芸錦的腦袋。
“他才不是我哥哥!”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在場的人聽得清楚,那位嬸子也是一愣。
路昉一下子笑了,捏了捏她的後頸以示安撫,衝他們解釋:“她是我媳婦兒。”
軍嫂哇!
眾人麵露驚訝,那位嬸子也捂住嘴笑道:“那是嬸子眼拙。小姑娘看著不大,還以為沒嫁人呢!”
本來就還沒嫁人!
謝芸錦嘟了嘟嘴,卻沒反駁,心裡因為這個稱呼生出點甜意。
……
謝芸錦買的是臥鋪票,是謝嚴托了關係安排的。路昉卻因為時間太緊,隻買到一張站票。
“你就待在我這兒呀!”
找到了鋪位,謝芸錦拉住路昉的手,不讓他去彆的車廂:“反正都是站票,站哪兒不是站啊!”
她說話還帶著點鼻音,剛哭過的眼角泛紅,委屈巴巴的好不可憐。
路昉也不放心她,隻得找乘務員補了臥鋪的錢,和她坐在一張小床上。
車廂裡其實收拾得很乾淨,但謝芸錦覺得床上的東西被太多人用過,不太習慣,特意帶了自己的床單鋪上。
如願以償的人終於露出點笑意,身子靠著路昉,嬌嬌糯糯地“訴苦”:“我難受好幾天了,感冒一直不好,剛才坐車又難受……”
對鋪的是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子,哪裡見過謝芸錦這樣的漂亮又嬌氣的可人兒,眼睛都看直了。
直到路昉朝他投來不善的目光,他才覺得後背一涼,莫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不舍地移開視線。
可惜了,看都看不得。
許是有心上人在側安全感十足,也或許真的太累,謝芸錦沒說一會兒話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身邊沒人。她有些慌亂地四處張望,心裡像是丟了什麼空落落的。
該不會她剛才都是在做夢吧?
“怎麼了?”熟悉的聲音於一側響起,謝芸錦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這才吐出一口氣。
“你去哪兒了啊?”語氣裡滿是她都沒察覺的依賴。
“嚇著了?”想著小姑娘許是醒來沒找著自己著急,路昉用手攏了攏她散亂的發絲,將剛買來的飯盒擱在一旁,嗓音莫名有股安定人心的情緒,“我買飯去了,餓不餓?”
回答他的是一陣微弱的轆轆聲。
臥鋪車廂雖然人多,但相比硬座車廂還算有點私密性。倆人坐在不大點的床上,不疾不徐地喂飯,看得對鋪的男人一陣牙酸。
娘的,可真是黏糊啊!
到了晚上,兩人再要一張床就不合適了,偏偏謝芸錦今天分外黏人,拉住路昉的手委屈道:“你不在我睡不著!”
路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坐在角落捏了捏她的臉:“我就在這兒,彆怕。”
謝芸錦拉著他的手,觸摸到指腹和掌心上的厚繭,一點點地挪過去,悄聲問:“你沒有受傷吧?”
路昉敲敲她的額頭,也放低了音量:“答應過你的,沒有。”
“真的?”謝芸錦怕他騙自己,伸手抓住他腰側的衣料,“我要檢查檢查。”
衣料下的肌肉繃緊,路昉用手蓋住她的眼睛,無奈道:“好,等到了再給你檢查,現在快點睡覺!”
長長的睫毛掃過自己的掌心,路昉的心裡也似羽毛掠過,柔軟又意動,直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才拿開自己的手,看著小姑娘恬靜的睡顏,漆黑的眸中劃開一道道繾綣的溫柔。
火車行了一天一夜,到京市的時候,謝芸錦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身邊的男人明明坐了二十多個小時,卻還精神抖擻,一手拎著兩個包,步履輕鬆。
“你是不是趁著我睡著的時候偷偷躺床上來了啊?”
路昉好笑地牽住她,領著人往出站口走。
京市入秋早,現下正好是非常舒適的溫度,不冷不熱,一陣小風吹來愜意得很。
謝芸錦時隔多年回到家鄉,難免有些近鄉情怯,乖巧地跟在路昉身邊,眼睛卻往四周瞄。
爸爸說要來接她的!
她太久沒見謝嚴了,隻能從腦海中搜尋出上輩子最後的落魄樣子。等看見正前方那個溫和儒雅的男子,她莫名有幾分恍如隔世的虛無感,鼻頭都開始發酸。
謝嚴身著襯衣長褲,看著溫和,不笑時卻給人一種很強的距離感。可在謝芸錦的記憶裡,爸爸總是溫柔帶笑的。
她鬆開路昉的手,到人跟前了又不敢再進一步,謝嚴看著女兒嬌俏的小臉,笑道:“怎麼,不認識爸爸了?”
……
謝家住的是兩層的房子,獨門獨棟,對於謝芸錦來說,保留著所有的兒時回憶。
周媽見到謝芸錦也很高興,興衝衝地說要去肉聯廠多割些肉回來。
平時謝嚴在廠子裡吃食堂,周媽一個人下廚也隨意,不講求什麼大魚大肉,但她們家嬌嬌回來了,自然得做點好的。
“今兒個給芸錦接風,一定得有道京醬肉絲!”
謝芸錦抱著周媽的胳膊撒嬌,眼神一錯,對上路昉的視線,隨後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看著倆小孩勾纏的視線,謝嚴板著臉咳嗽兩聲,對比他高半頭的準女婿道:“路昉是吧,我有話跟你說,麻煩跟我到書房一趟。”
謝芸錦吐了吐舌頭,很有眼力見地拉著周媽往樓上走:“周媽我想洗澡,身上臟死了!”
“好好好,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啊。”
……
老丈人見女婿,不說劍拔弩張,肯定也沒什麼好臉色。
可謝嚴不得不承認,眼前人足夠持重、足夠優秀、也配得上芸錦。
和對方交談了一會兒,謝嚴心下一落,想到什麼,又道:“聽說你是被調配走的,接下來會不會回京市?”
路昉沉默了幾秒,然後說:“短時間內不會。”
謝嚴眉眼一壓,整個人往後靠:“芸錦是知青,結婚以後你們打算住在哪兒?據我所知,你們軍營並沒有家屬院。”
“家屬院年前就計劃在建了,我來之前已經完工,結婚以後部隊便會有所分配,芸錦要是隨軍,我會照顧好她。”
“那麼你的職位呢?和芸錦結婚,晉升萬一受到影響怎麼辦?”
路昉抿住唇,然後一字一句地說:“軍功永遠都在。”
……
路昉如今的關係不在京市,要等回去才能領證。所以謝嚴和路朝夫婦商量,在京市給倆孩子辦一場酒。
不好大辦,就在家裡,也不請旁的客人,隻兩家人吃頓飯,正式把關係確定下來。等以後聶鶴也若是有機會回來,再補上老爺子那時候的風俗。
但不管怎麼說,左右也能算個喜宴,因此謝芸錦洗完澡就窩在衣櫃,想當天穿得漂漂亮亮。
都是自家人,自然不用在意逾不逾矩,謝芸錦在碩大的衣櫃裡沒有找到一件合適的,又去翻了藏得嚴實的幾個箱子。
這幾個箱子都是她媽媽留下來的衣服,有些因為太過出挑,怕被人抓住詬病,隻能藏起來。
謝芸錦看中一件豇豆紅的旗袍,眼睛一亮,把它拿了出來。
叩叩——
謝芸錦對著鏡子係脖頸間的盤扣,隨口應了句:“進來吧。”
路昉打開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
小姑娘穿著件紅色的旗袍,柔軟的麵料包裹出姣好的曲線。她微微弓著腰,腰臀相連的地方凹出一個誘人的塌陷,還未係好的盤扣拉下一小塊領子。
紅色襯得她皮膚更白,小巧的鎖骨若隱若現,然後盤扣係上,遮住那點白皙,嚴嚴實實反而比方才更加勾人。
旗袍的開叉很高,她光著腳,路昉的視線便從她細薄的後跟一直往上,路過腿窩,到開叉的最高處。
他的喉結不可遏製地滾了滾。
“怎麼樣!好看嗎!”謝芸錦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異樣,還沾沾自喜地轉了個圈。
路昉嗯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啞了。
“你穿紅色好看。”
謝芸錦沒穿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要踮起腳尖才能摟住他的肩膀,得意洋洋道:“這不是紅色哦,這叫豇豆紅!”
“不知道了吧?這是我媽媽最喜歡的一件衣服,是最有名的老師傅花了幾個月才做出來的,連料子都是他親自染的!”
路昉完全沒聽清她在說什麼,隻能看見她花瓣似的唇紅潤飽滿,像熟透了的櫻桃,等人采擷。
謝芸錦還在說:“它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呢!”
“叫什麼?”路昉耳尖開始發熱。理智告訴他,這是自己嶽家,老丈人就在樓下,不可以亂來。
誰料小姑娘突然作壞地靠近,呼吸都噴灑在他臉上,吐氣如蘭:“叫……美人醉——”
就像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人重重牽動,路昉繃著的那根弦斷了,一把摟過她的腰肢,鼻梁都要貼上她的:“你昨天不是說,要檢查檢查我有沒有受傷麼?”
“就現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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