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錦可不是在說客氣話,她的要求的確多,畢竟都是裝點家裡的東西,每天都得看到,自然要做的賞心悅目才好。
從樣式再到圖樣,謝芸錦都說了不少自己的想法,盧巧惠聽了直言要拿紙筆記下來。
屋裡不算亂,但也不算多整潔,謝芸錦跟在她身後,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牆上的照片。
照片上盧巧惠被一個男子摟著肩膀,男子看上去也就跟謝芸錦差不多大,笑起來嘴邊有三顆酒窩。
這應該就是俞勇了吧。
“這是勇子。”盧巧惠走到她身邊,目露感傷和懷念,“他走之前我還催他討媳婦呢。”
不知道是不是路昉的到來引發了她壓抑的情緒,不消謝芸錦應答,又自顧自地道:“他爹就是被敵人打死的咧。這孩子打小就說要去參軍,我倒是想攔著啊,但勇子說他發過誓,要親手把敵人打跑……”
“……我就該攔著他的。”
她的聲音漸漸帶了強忍之下的哭腔,不知怎麼,謝芸錦胸口突然抽了一下,腦子裡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前世她從未聽過路昉的名字,書中也對他隻字未提,會不會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機會露麵呢?
謝芸錦知道自己有些胡思亂想了,但這樣的念頭一出現,好似又帶著點荒誕的可能,如潮水般不可遏製地湧上來,悶得她喘不過氣。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和平年代,她的丈夫是一名軍人,免不了要去往艱險的地方,謝芸錦一直覺得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看著牆上俞勇的照片,心臟像是被人重重提起,然後用力地砸下來,震得手都開始發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強製讓自己回過神來,指尖刺入掌心帶來些微的痛感,把那些荒唐的想法通通趕走。
他還好好活著呢!亂想什麼!
她清了清嗓子,又聽盧巧惠說:“那段時間我整夜都睡不好,想著反正一個人也沒牽掛了,不如隨他去了吧。”
“但好幾次了都沒能成,他們都說是勇子不讓,他想叫我好好活著!”
說到激動時,她本能地抓住了謝芸錦的手,力道到謝芸錦眉心微蹙,但她沒有甩開,而是覆上她發涼的手道:“那您就彆再想岔了,他們好不容易才護下來的生活,您得好好過。”
……
兩人再出來的時候,路昉已經把院子裡的活兒都乾完了,見到盧巧惠泛紅的眼角,他神情鄭重,上前道:“柴都幫您劈好了,那些煤渣不能再用了,等會兒我去煤廠給您帶點回來。”
盧巧惠忙道:“不用不用,不用你忙活。”
謝芸錦說:“他開著車呢,費不了什麼事兒。”
幾番推拒之後,盧巧惠終是歎了口氣:“每次來都讓你們破費。”
“你看嬸子也沒給你倆準備什麼賀禮,要是不嫌棄的話,改天我給你們做兩件衣裳。”
“您自己也做些新的穿呀,身上這件都快壞了。”
聞言,盧巧惠靦腆地笑了笑:“我就算了,也過了打扮的年紀,衣服能穿就行。”
謝芸錦不同意:“打扮自個兒哪有分年紀的!您生得這麼好看,既然喜歡就要好好捯飭!”
說著,就上前幫她整理了下領子。
“像這種領子要放下來才好看呢!我跟您打包票!”
“誒——”
還不等盧巧惠阻止,謝芸錦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圈勒痕,謝芸錦睫毛顫了顫,神情自然地道:“看!這樣就顯得您脖子這塊沒那麼局促了!”
“不信您問路昉!”
“就這樣穿!”
路昉抿直了唇線,眉眼間閃過幾分複雜,隨後鄭重地頷首。
盧巧惠不自在地用手擋了擋傷處,見他們並不盯著自己的勒痕看,緩緩鬆了口氣,然後也揚起嘴角笑了。
……
過晌日頭弱了,兩人才從巷口出來。
坐上車,謝芸錦緩緩歎了口氣,秀氣的眉毛落下,說道:“要是沒想通,指不定還有彆的傷口呢。”
路昉擰眉:“是我的疏忽。”
戰士犧牲,部隊會給其家屬發放一筆撫恤金,他們這些戰友也會私底下補貼一些,替人照顧好親屬。
盧巧惠住的地方離軍營近,因此每逢假期,他們營的戰士都會輪流過來探望,沒成想還是出了岔子。
謝芸錦撐著下巴,扁扁嘴道:“不過也可以理解,在乎的人都走了,一個人好像也沒意思。”
譬如像上輩子的她,家破人亡,要不是因為自己鼓不起勇氣,怕是會死得更早。
她哀哀切切地歎了口氣,見路昉遲遲不發動車子,疑惑地側頭看他,不期然撞進他幽深的眸子裡。
“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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