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我就是。”

餘太太沉默了,“四小姐,隻要您願意讓大師幫我們,股份的事真的可以商量,不用耍我。”

杜清眠認真道:“我為什麼要耍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餘太太一再被她‘羞辱’,見自己已經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她還是玩世不恭,氣得臉色都有點發紅,又不敢在杜家的地盤上發脾氣。

杜清眠帶學生出去抓鬼的時候碰到過不少質疑的目光,知道她擔心什麼:“有用沒用我去走一遭你就知道了,他醒不過來我自然拿不到股份。再拖幾天,耗的可是他的性命。”

餘太太腦子裡天人交戰了片刻,終於被她說服,艱難地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大約淩晨四點的時候,杜清眠就睜眼了。洗漱完帶上王媽的早飯,她說了醫院的地址,讓司機開車過去。

醫院裡,餘太太似乎一夜沒睡,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心中有擔憂,見她來了,忐忑地讓她過去。

餘成安仍舊失去意識躺在病床上,跟前幾天相比,他現在不僅麵無血色,連皮膚都泛出一種淡青色,看起來極為不祥。

杜清眠上前查看情況,餘太太趕走了病房裡的護士,緊張地在一邊看著。

杜清眠摸了一下餘成安脈搏,元氣又在他身體裡遊走一周,笑了:“原來他招惹上的是這個東西。”

餘太太忙問:“什麼東西?”

“地羊鬼,極其小氣記仇的東西。但凡被他惦記上,不管是人還是牛馬牲畜,五臟定然會被他拿石頭換了。”

餘太太瞪大了眼:“五臟?!”

杜清眠點頭,看了看餘成安現在的狀況:“他現在還好,隻是腎和肝不見了,要是五臟全都消失,那他就隻剩下一張皮了,神仙難救。”

餘太太聽得心中惶恐,沒有心思細究杜清眠為什麼會懂得這些,連忙問:“那就是現在還有的救?”

“得先等那小鬼來了問問。”

杜清眠跟餘太太一起留在了醫院,那畢竟是一隻鬼,餘太太有些害怕,緊緊地縮在杜清眠身後。

五點左右,外麵的走廊上還是沒有什麼聲音,餘太太的頭一點一點,差點睡過去。杜清眠卻忽然抬起了頭,目光在敞開的窗戶邊落了一下。

風吹進來有些涼,餘太太打了個噴嚏,睡意全無,正要看看幾點,忽然聽見杜清眠的聲音:“站住。”

餘太太正坐在椅子上,這話總不能是對她說的。看一眼窗戶外麵還有些陰影的半邊天,她的胳膊上忽然泛起了雞皮疙瘩,不會是那什麼……來了吧?

杜清眠說完之後,那陣風好像就停了下來。餘太太一眨眼,自己丈夫的病床邊就多了個蔫頭耷腦的東西。

這東西的皮膚是黑色的,臉上嵌著一雙黃色的眼睛,麵目猙獰醜陋。

原來就是它偷走了自己丈夫的器官!

餘太太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聲音沒持續兩秒就被杜清眠拿蘋果堵上:“你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你丈夫招來了鬼?”

蘋果生硬地撞進她嘴裡,在門牙上卡了一下,又掉下去。餘太太門牙被磕得生疼,不叫喚了,卻往杜清眠身後躲了躲,滿臉驚恐。

地羊鬼耷著腦袋站在病床邊,偷偷看了一眼杜清眠,不敢再前進一步。他能感覺到杜清眠身上的力量,跟這些由他拿捏的普通人不一樣,她很可能擁有把他捏死的能力。

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餘成安給了他供奉,那天早上他本來是想再來討食的,可沒想到餘成安竟然拿枕頭砸他,還專門跳出窗戶躲他。

既然都被叫來了,餘成安又不給他吃的,他隻能來吃餘成安的五臟。

杜清眠詫異於自己的修為精進這麼快,竟然不動聲色就能讓這隻小鬼認慫。單修煉還沒有這樣的感覺,此刻看著地羊鬼小心惶恐的態度,才叫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修為精進了多少。

她沉默片刻道:“把餘成安的肝和腎拿出來。”

地羊鬼小心翼翼的開口,聲音怪異難聽:“已經吃了。”

餘太太聽了,心中瞬間充滿絕望,結果又聽見杜清眠說:“那就吐出來。”

地羊鬼不甘心地挪了挪小碎步,終於妥協在杜清眠的威壓之下。

肝是後麵才吃的,還沒消化,他先吐出了肝。餘太太目睹這一幕,感覺自己晚上的飯都要從胃裡嘔出來,趕緊轉開視線,卻看見杜清眠早就轉開了臉,正盯著床頭案幾上的一束花看。

地羊鬼吐完肝,磨磨蹭蹭地,又費老大勁兒把腎給吐出來了,聲若蚊蠅道:“吐出來了。”

杜清眠還是沒看他,餘太太卻忍不住回頭,看見地上兩個器官。肝還好好的,隻是上麵沾了些粘液,那塊腎卻千瘡百孔,還有幾個小空缺,像是已經被什麼侵蝕掉了。

她的臉都青了。

地羊鬼以為她是杜清眠的朋友,討好地衝她笑了一下,嘴唇上還掛著哈喇子。

餘太太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杜清眠沒回頭,繼續道:“把石頭弄出來,安回去。”

地羊鬼謹慎地按照她的指令做,放完了肝,看著腎有點猶豫,道:“腎已經爛了,放回去也沒用。”

杜清眠隨意道:“那你就拿走吃了吧,把石頭弄出來。”

地羊鬼大喜,當場就把千瘡百孔的腎重新咽了回去,餘太太經受不住,背過身吐了起來。

此刻病房裡的味道複雜難言,杜清眠臉色難看,把自己的嗅覺封閉,看完餘成安的狀況,便趕地羊鬼離開:“你走吧。”

地羊鬼巴不得趕緊從這裡離開,臉上盈滿笑意道:“是,是。”

身形一隱,便從窗子處飛速逃了。

餘太太經曆了這奇幻的一幕,愣怔了好一會兒,去看床上的丈夫時,發現他的臉色已經好了一點。

但想到他的一個腎還是被惡鬼吃了去,餘太太心有不甘,想跟杜清眠討價還價:“還少了個器官呀,我丈夫這不算是全活的,四小姐,你要走全部股份……不合適吧。”

杜清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救的單單隻是他一個肝嗎?我救的分明就是他的命,若是我不趕來,他的五臟一個都存活不了。現在隻是丟了一個腎而已,命卻保住了,你不謝我就罷,還想克扣我的酬勞,哪有這麼好的事。”

餘太太覺得她滿嘴歪理,卻想不出話來堵她,氣得頭頂升煙。

杜清眠倒不怕她說話不算話,往窗子外麵看了一眼,她幽幽的說了一句:“呀,這小鬼還沒走遠呢。”

說的輕飄飄,餘太太這個人精很容易就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要是你們夫妻倆敢昧我酬勞,就把小鬼再叫回來。

杜清眠歎了口氣:“興許是餓的了,走的這麼慢……”

餘太太立刻高聲打斷她的話:“四小姐,你放心!說定的是什麼就是什麼!等我丈夫醒了,立刻給你辦!”

杜清眠點了點頭,像是在安慰她:“不用這麼急。”

不急能行嗎?

餘太太笑不出來,她生怕那地羊鬼什麼時候再尋回來,萬一到時候連她的器官也一起換成石頭……太嚇人了!

天大亮的時候,餘成安也醒過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輕鬆,沒有了剛出事兒時沉重到壓在床上起不來的感覺,仿佛回到了身體還好著的那個狀態。

旁邊的餘太太見他醒過來,震驚地瞪了瞪眼,忙拿旁邊的粥喂給他。

餘成安恢複了點力氣,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一旁的杜清眠,好奇她怎麼會在這兒。

餘太太想起杜清眠要的酬勞,臉又拉下來,覺得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灰暗。她甚至生出跟餘成安離婚的念頭。

把今早發生的事詳細講給餘成安,餘成安慶幸之餘,臉色也很不好看,畢竟杜清眠如果拿走這些股份,他們一家子可真得喝西北風了。

杜清眠見他們都麵有不甘,笑了:“找風水師害我父親性命,他能饒過你一命就算你好運氣,現在不過損失了些股份,你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餘成安聽完臉色就變了,他看了一眼餘太太,見她為難地點頭,便知道事情已經暴露。

現在看來隻能拿錢換命了……不換不行啊。

餘成安心中一片悲愴。他的腿殘了,股份沒了,家裡基本上就失去了經濟來源。醫生說他的腿幾年之內都不能用,治療又需要一大筆費用,這不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嗎?!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為了出氣去找那個邪道,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杜清眠像是沒有感覺到病房裡絕望的氛圍,平淡的跟他商議過轉讓股份的事情,約定好時間,就離開了。

病房裡,杜清眠剛走,餘成安夫妻倆就吵了起來,餘太太大聲叫嚷:“讓你非要跟杜家人作對,看看,現在什麼都沒了,你這一雙腿也不聽使喚了,以後家裡還怎麼過!”

餘成安更加氣憤:“我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弟弟!要不是他三天兩頭催我,我至於想這種辦法?風水師也是你從香港請過來的,現在又怪到我頭上了!”

餘太太氣得發抖,拎起包就走:“你還怪我……好,那也彆吵了,過不下去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