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為娼的鴇母4(2 / 2)

“真是惡有惡報,那神棍死得這麼慘,真是大快人心!”

“沒錯,這次醉月樓的花魁冬雪姑娘是唯一的幸存者,多虧了陳阿餅,要不然她也死在瞿左手上了。”

“聽說這次能揭露瞿左的惡行,多虧了醉月樓的鴇母楚娘,是她發現異常報的案!”

“是老鴇最先發現的嗎?不是陳阿餅?”

“不是,陳阿餅是舍不得心愛的姑娘出嫁,跟在轎子後麵才發現了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這個陳阿餅也是個癡情的,但他比瞿左可良善多了。”

“對對,所以陳阿餅好人有好報,受那麼重的傷都活下來了,這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離開陳阿餅家的冬雪此時正提著一個食盒走在街上,聽著百姓的議論,她嘴角不由得上揚,見時間不早了,她加快了步子,她要去大牢,探望已經被判了死刑的瞿左,送他最後一程。

“進去,瞿左在最裡麵那間牢房。”獄卒將冬雪給他的銀子收好,指了指牢房的儘頭。

冬雪道了謝,提著食盒走了過去,果然在最後一間牢房看到了想見的人。

曾經滿身富貴,為了紅顏一擲千金的公子哥兒正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的乾草堆上,神情平靜,麵上沒有任何情緒,顯然已經坦然接受了即將要被處以極刑這個結果,亦或是在他心愛之人離去後,他已經沒有打算活下去。

冬雪看了這個曾經交身心交付的男人一眼,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開始把裡麵的吃食拿出來,都是簡單的小酒小菜,擺了一地。

“你為什麼還要來?”瞿左沒有看她,平靜的問。

冬雪答道:“我今天來除了念著曾經的情份,送你一程外,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瞿左道。

冬雪看著他問:“你可有喜歡過我?”

“要聽實話?”瞿左轉頭看向她。

冬雪點點頭,“自然。”

“沒有。”瞿左未曾一絲猶豫的回道。

冬雪吸了吸鼻子,笑了。

答案雖然如預料中的一樣,但她的心還是痛了一下,痛過之後便也死心了。

瞿左道:“我接近你,對你好,許諾你都是為了騙取你的信任,讓你心甘情願跟我走,讓我能剮出你的心給巧兒入藥。”

“那死在你手上的二十個姑娘亦是讓你如此騙去的嗎?”冬雪紅著眼眶問。

那日的恐懼,現在想來仍舊心有餘悸,若不是陳阿餅,她應該也成了他的刀下鬼。

瞿左搖頭,“不,她們當中,家貧的是我花錢買下的,說是府中缺下人,家境殷實收買不了的就讓人暗中綁走了,而你,因為少有出醉月樓,又是花魁,所以隻能我去接近。”

“你把我……殺了後,又如何對外說?”冬雪問。

他曾那般高調的說要娶她為當家主母,整個醉月樓的人都知曉,她若死了,醉月樓的人自然會懷疑,到時他還是脫不了乾係。

瞿左道:“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就說你染了過人的病,讓你去莊裡養病了,過一段時間再對外宣稱你病死,你一個青樓女子,就算你病死了,大家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隻會說你沒命享福罷了。”

所以他才那麼高調的說要娶冬雪,花重金給她贖身,就是讓醉月樓的人都認為他對冬雪是真心的,所以冬雪死了彆人就不會懷疑是他殺的了。

他以為讓巧兒再吃下冬雪的心,巧兒的病就可以痊愈,到時候他就可以和巧兒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偏方竟然是假的,是那個該死的神棍騙他的。

當時他聞言有辦法救巧兒,給了那神棍一大筆酬金,那神棍竟然弄了這樣一個謊言來坑害他,可惡啊!

如今巧兒死了,他也連累瞿家敗落,這都是報應,老天對他手染鮮血的懲罰。

冬雪聞言心寒無比,“好一個天衣無縫的陰謀,若不是那次秋月去鳳來酒樓無意看到你和金巧兒,媽媽對你娶我之事起了疑心,早早報官,若不是陳阿餅對我戀戀不舍,想送我入你瞿家之門,我怕早已成為你的刀下鬼!”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注定要為我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瞿左自嘲道。

話已至此,無需再言。

冬雪撇過頭擦了擦眼睛,再看向他道:“這些酒菜你都用了,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說完,提起空食盒離去。

“冬雪姑娘,你是個好姑娘,應當被好好疼愛,那個陳阿餅人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瞿左善意提議道。

冬雪沒答話,繼續往前走。

瞿左站起身來,走到牢門口,朝她說了最後一句,“對不起!”

冬雪步子微停,眼淚漱漱而落,二十一個人中,隻有她一個人聽到了瞿左的致歉,可瞿左真正對不起的,卻是那二十個被他剮心的花一般年齡的姑娘啊!

……

“冬雪謝媽媽救命之恩!”離開大牢後,冬雪又回了醉月樓,朝楚娘致謝。

榮楚讓采環扶起她,道:“冬雪,你沒事就好,那日我察覺到不對勁立即報了案,可是官差跟蹤轎子到了林子裡卻跟丟了,好在陳阿餅先找到了你,不然等官差從返回的轎夫口中問出你的所在之處,可就晚了。”

他本以為報了案,官差會及時救回冬雪,他便帶人去找了金巧兒,從金巧兒口中證實了他的猜測。

那次在街上聽到百姓說城中又丟了許多的姑娘,他便想起原文中發生的一件事,東臨城首富獨子瞿左在未婚妻子金巧兒病逝後殉情而死。當時瞿左的深情讓整個東臨城的人感動得一塌糊塗,一度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美談。

而冬雪在嫁給瞿左後立即染了重病,沒過多久就傳出病死的消息。

原文中,瞿左所行的惡事並沒有被揭露,也沒有人會想到冬雪與那些失蹤的姑娘全都死在了瞿左手中,他隻是結合原文中和目前發生的這些事情,在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於是他便讓人暗中查了查冬雪及那些失蹤姑娘的共同之處,發現她們都是命格極陰之人,更是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等冬雪被接走後,他立即報了案,讓官差跟著冬雪的轎子,而他去找了已經病懸一線的金巧兒。

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金巧兒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我與左哥從小一塊長大,我們感情極好,但我生來便有不足之症,常年靠藥物維持,我們雖指腹為婚,但我怕我這殘破的身體拖累了左哥,所以一直沒答應與他成親,左哥卻執意要娶我為妻,一直不惜銀錢遍尋名醫為我醫治,但一進都是不好不壞,直到一年前遇到一個道士,他說我前世是枉死,導致今生魂魄殘缺,要用三七二十一個至陰之體的女子心入藥,便能活命。”

“我是不信的,但左哥卻信了,開始入了魔一般到處去找至陰之體的姑娘,這一年來,生生為我找到了二十顆人心……可是我越吃身體越差,每況愈下之時我都告訴左哥沒有用,但他不聽我的,他堅信隻要吃夠二十一顆心就能治好我的病,所以他又去幫我找第二十一顆心了,而且他告訴我,很快就能得手了!”

“他是不是失手了?我知道我快死了,求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讓他收手,我一直覺得因為我而殘害了這麼多條人命,上天更不會讓我的病好起來了,果然如此呢!”

榮楚接過她的手,還沒應下她便已氣絕。

這件事情確實十分駭人聽聞,瞿左對金巧兒也是深根深重,但他應該想得到的,哪怕那個野方子真的有效,他手中作了那麼多的孽,他和金巧兒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也是因為媽媽報案,所以官差才在陳阿餅受傷後將我救下,同時也及時救回了陳阿餅,請媽媽再受冬雪一拜!”冬雪又跪了下去。

榮楚生生受了她這一拜,也算是寬了她的心,他問:“你今後有何打算?”

瞿左雖騙了冬雪,但已經為她贖了身,冬雪現在是自由之身了。

“媽媽,我想去陳阿餅那。”冬雪麵帶羞澀道。

榮楚看著她,笑了笑,“陳阿餅對你情深意重,這次又舍命救你,確實是個能托付終身的男人,但是冬雪,他也許並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你不後悔嗎?”

“媽媽,我記得我贖身跟瞿左的時候,你也問了我這個問題,當時我肯定的回答你,我不後悔,但現在確狠狠打了臉,不過我相信,跟陳阿餅這個決定,我一定不會再後悔!”冬雪堅定道。

榮楚點點頭,“我也相信你不會再後悔!”

冬雪高興的走了,她去找了秋月,感激而愧疚的拉著秋月的手道:“對不起,秋月,當初你一心為我,我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般傷你的心,你能原諒我嗎?”

“我雖氣你不信我,但我卻人未怪過你,冬雪,我們一同在醉月樓數載,雖不是姐妹卻已經勝似親人了,你能好好的,我很高興。”秋月真誠道。

冬雪更是羞愧萬分,“秋月,你真好,你們真好。”就隻有她不好,任性,自私,虛榮,不過以後她會改的,她會改得像她們一樣好。

秋月笑了笑,她已經知道她要跟陳阿餅的事情,理了理她耳邊的發道:“陳阿餅是個好男人,雖然家境不好,但我想他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能跟著他,我們都放心。”

“嗯,我知道,希望你們也能找到一個真心相付的男人,後半輩子都過得幸福!”冬雪點點頭道。

秋月眸中閃過一絲淒涼,“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好了,你趕緊去找陳阿餅,彆讓人家再等你了。”

“好。”冬雪笑著應下。

秋月再道:“人家老實,你也彆欺負人家,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我這樣的人,他不嫌棄我,願意給我一個家,疼著我愛著我,我又怎麼不知道感激呢?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他的。”冬雪想了想,笑道:“以後想吃餅就去找我,我給你做。”

秋月笑著點頭,“好,以後我隻吃你家的餅。”

……

陳阿餅渾渾噩噩的在廚房做晚飯,此時的他一直想著心上人,並不知道鍋裡沒放米,隻是一鍋水,灶裡的火也沒點著,他還一直往裡添柴,添一把柴又站起身打開鍋蓋用鏟子往鍋裡攪拌幾下,一直重複著這些無用的動作。

“不知道冬雪姑娘現在在哪?吃過飯了沒有?她一個姑娘家,身邊沒有人照顧著,日子怎麼過呀?”陳阿餅一邊添著柴一邊嘀咕著。

突然聽到敲門聲,他轉頭看了看,這個時候誰會來?帶著疑惑,他還是站起身神思不定的走到院裡去開門,門打開,外麵站著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眉目如畫,婀娜多姿。

哪怕看過她無數次,每次見到仍舊能讓他的心不受控製的亂跳,他先是一愣,而後歡喜不已,“冬、冬雪姑娘?”

“傻愣著乾嘛,還不請我進去?天都黑了,我還沒吃晚飯,肚子好餓!”冬雪又用手指戳了麵前憨傻的男人的額頭一下,嗔道。

陳阿餅有些受寵若驚,“冬雪姑娘,你,你是要來我家吃晚飯嗎?”

“是啊!”冬雪點點頭,反問,“難道你不願意?”

陳阿餅一疊聲答道:“願意,願意,快進來。”讓冬雪進來,他見她直接往廚房去了,喜得不知道怎麼才好,趕緊栓上門跟了上去。

冬雪來到廚房,見灶裡塞滿了柴火,但是沒有火,她走過去打開鍋蓋,見鍋裡一鍋的白水,什麼也沒有,不滿的朝進來的男人道:“怎麼回事?你沒做飯?”

“做、做了。”陳阿餅也看到了廚房的情況,窘迫的撓了撓頭,忙去把灶裡的柴抽出來,開始真正的忙活起來。

飯菜很快做好,兩人默默吃了飯,陳阿餅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不停的拿眼瞟冬雪,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中竊喜,收拾了廚房回來,冬雪仍舊還在,他又是高興又是小心翼翼的問:“冬、冬雪姑娘,你今晚不走了嗎?”

“我走什麼?這是我家。”冬雪坐在桌子前喝著茶,白了他一眼答道。

陳阿餅驚喜問:“冬、冬雪姑娘,你說什麼?”

“你個木頭,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明白嗎?”冬雪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麵前道:“既然你還不明白,那我便明說了,我決定了,從今以後便跟著你陳阿餅過日子了,你可願意要我?”

“願意,願意,我願意!”陳阿餅激動不已,連連答道。

天拉,他不是在做夢?冬雪姑娘說要跟他,老天爺會不會在跟他開玩笑?

冬雪見他傻得可愛,伸手拉住了他粗糙而厚實的大手,“以前,我總是不甘心,想去改變我的困境,可是卻永遠都改變不了,兒時的困苦生活我改變不了,母親久病不好我也改變不了,父親要將我賣掉的決定我改變不了,哪些我不願意接待的客人也改變不了。

直到我遇到瞿左,我以為我的人生要發生改變了,我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再為銀子發愁,不用再看彆人的眼色過活,有一個疼愛我的男人為她撐起一片天,可是,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那個我曾經給予全部希望的男人騙了我,那些曾經許下的諾言隻不過是為了拿我的心肝去救他真正愛的女人!我卑賤到隻配成為彆人的藥引子!

可是那天在山洞裡,我看到你不顧自己的性命忍著極大的痛意也要救我,我才明白,我錯得有多離譜,原來在我的身邊一直有一份無比真摯珍貴的感情,我卻視而不見,無情糟踐!

我曾經那般傷害過你,而你卻不計前嫌豁出命去救我,你之恩徳,我無以為報,如果你不嫌棄,我願用後半輩子的時間來陪伴你,照顧你,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和濃濃之情!”

“冬、冬雪姑娘,我從未嫌棄過你,真的,我嘴笨不會說話,但我對你的心日月可表,你願意跟我,我說不出有多歡喜,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後悔你今日的決定,我陳阿餅發誓……”陳阿餅說著就要指天立誓。

冬雪拉住他的手阻了他,“我不需要誓言,我相信你!”

“好,我不說,我用行動來證明我對你的心,我愛你!”陳阿餅看著冬雪,深情款款道。

冬雪露出幸福的笑容,掂起腳吻了他一下。

陳阿餅心頭一陣酥麻,捏緊了手指,接著鬆開,心一橫,一把將她抱起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