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1 / 2)

今朝敲了幾下阮軟的房間門,沒人回應,他以為是睡著了,隻是習慣性外放精神力去感受她的狀況時,一股強烈的不安就漫上心頭。

他急忙打開房間的門,便又看到讓他死肝膽俱裂的一幕。

阮軟在進階,而青灰色的脈絡已經占據了她一半的臉頰。

他不知道阮軟這一次又經曆了什麼幻境,隻是光看情境就十分不容樂觀。

他不敢浪費一點時間,疾步來到她身邊,努力穩下心神,試圖和她精神力共鳴。

然而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他在即將進入阮軟意識中時被精神海阻攔在外了。

沒有出現排斥現象,隻是單純阻攔不讓他共享五感。

這是被她潛意識裡拒絕了。

今朝五內俱焚不得章法,被拒絕在外的幾縷精神力化成的觸手有自己的想法,像是個委屈的孩子在她的精神海周圍繞著圈,尋找進入的門口,時不時撞一下,要求她接受共鳴。

撞了幾次都被反彈回來,反被對方的幾縷精神觸手驅逐一樣給拱了出來。

像是再說:你快走吧,主人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給你開門。

被拒之門外的精神觸手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主人精神海中。

今朝睜開眼,雙目赤紅,血紅的眼中倒映著阮軟越發蔓延的青色皮膚。

“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無力地跨下了肩膀,眼眶赤紅,將額頭和她的相抵,低聲控訴她的行為。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他的精神力阻攔在外。

說要一起麵對的是她,到頭來出爾反爾的也是她……

一滴熱淚緩緩滴下,落在阮軟的手背上,不知是融化了誰的心,原本堅定地閉門不讓進的精神觸手自動伸出,勾住了今朝還未收回的精神力。

刹那之間,精神共鳴,五感共享,眼前一黑,畫麵一轉,他就出現在了阮軟的幻境中。

眼前是他最熟悉不過的場景,是他的將軍府。

心臟快速跳動起來,手指一點點收緊。

他沒想到,軟軟這次的幻境會是,他們的前世。

他眼裡將軍府的場景和阮軟看到的不太一樣,因為在他記憶中,將軍府是清晰完整的,所以看到的也是完全複原的將軍府。

重新踏上自己的府邸,他的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一花一木都是熟悉的感覺,除了,這裡原本應該存在的人皆已不在了。

然而他現在沒有時間再去傷感這些,他穿過九曲回廊,跟著精神力的指示,步伐堅定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葳蕤軒。

他最熟悉不過的地方。

因為這裡住著他最心愛的人。

步入院子,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軟軟。

而她正目不轉睛看著院中榆樹下。

今朝走上前,將她的身子轉過來,她似被突然驚嚇,睜大著眼睛抬頭看他,眼淚還在她眼裡不停地打滾。

他原本想要質問她,為什麼一開始要拒絕他共感,卻在看見她的眼淚後,所有的怒氣都化作春風,吹過湖麵,隻起了一點漣漪。

他輕聲歎息,將她納入懷裡:“哭什麼?”

看到了什麼,值得這麼哭?

此刻在今朝眼裡,榆樹下,石桌前,和他容貌一樣的男人正站在女子身後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地教她寫字。

舉止親密,琴瑟和鳴,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很恩愛。

而微風撫過,吹起垂落在女子臉頰旁的發絲,露出一張精致的俏臉。

此女子和阮軟長得如出一轍。

然而在阮軟的眼裡,她看到的隻有男子的容顏,女子的樣貌卻是模糊的。

她心想,這大概就是今將軍的愛妾吧。

明明是自己才確定關係的男朋友,此刻卻在她的幻境中,握著彆的女子的手,再溫柔耐心地教她寫字作畫。

她如何不委屈。

明明也知道這些都是虛幻的,也許真實存在過,卻已是千年前的故事,和現實無關。

可當在身臨其境的時候,依舊心如刀割。

直到此刻,她被今朝抱著,真實地感覺到現實和虛幻的區彆,那些無處安放仿佛要淹沒她的情緒才終於被安撫下來。

悲傷和委屈逐漸離她而去。

至少,現在真實的他就在她身邊,而這裡的他,隻是一個幻境裡的虛像罷了。

被問到為什麼哭,阮軟在他胸口蹭了蹭眼淚,沒有骨氣說是在嫉妒他前世的女人,含糊其辭道:“沒什麼,就是嚇到了。”

今朝微皺著眉,明顯有些不信,卻也沒在這裡糾結,握緊了她的手,問:“知道怎麼出去了嗎?”

儘管這裡再真實,對他來說再記憶深刻意義非凡,他們也沒有時間去追憶,現實中阮軟身體的情況在惡化,打破幻境迫在眉睫,一分一秒都至關重要。

而能找到幻境破綻的隻有宿主,所以隻有阮軟才知道出去的方法。

阮軟也知道她不能再耽誤了,慢慢閉上眼,不再去想榆樹下的那一幕幕,心無雜物地感受著幻境中的破綻,當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出現一抹亮光,她知道,她找到了。

將精神力全部注入白色的光點,再睜眼時,幻境開始崩壞,眼中的將軍府撕裂成碎片,她緊握著今朝的手,沒有回頭再去看那院子中的情景。

將軍和他的愛妾,一點點消失在破碎的幻境中。

青絡從臉上褪去,暴漲的力量變得溫和乖順,被精神力引導著納入精神海中。

他們從幻境中蘇醒,睜開了眼。

阮軟看著近在眼前的今朝,吸了吸鼻子。

還好,他來了。

否則她都不知道還要在幻境裡待多久,才能靠自己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