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動(1 / 2)

陸川手上夾的煙從指尖掉到地板上,他怔愣片刻才回神,彎下腰撿起煙連同火機一起塞進口袋裡。

他霎時收起了臉上的不耐,正色道:“可以,勞煩。”

愈者稀有,幾乎整個基地的愈者他都認識,但是剛剛這個女生露的那手,明顯也是治愈係的,而且能力比他知道的都要強。

涅槃原有五位愈者,四位二階,另一位是三階初期,但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個陌生愈者的治愈能力更加精純濃厚,至少也是三階以上的愈者。

三階愈者,放在任何一個基地都會被瘋狂搶奪的香饃饃,他們七區又多了一名。

得到許可,阮軟展眉笑了。

原本她和冬青跟過來想要幫忙,隻是到了之後才想起臉生和彆人不熟,不好直接上前去,隻好選擇這樣的方法了。

有了陸川的首肯,阮軟沒有浪費時間,立即加入救援中。

她的患者隻剩下那位感染的異能者。

其他感染者已經被愈者帶去了獨立的隔離間,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隔離間被分成單間,每間分配保護愈者的異能者,一旦無法治愈,患者喪化。異能者會在第一時間保護愈者,然後才是考慮擊殺喪化的患者。

感染的異能者因為和喪屍近距離打鬥,是四人中傷得最重,肩膀處的貫穿傷幾乎讓他沒法行動,是躺在擔架上被人抬過來的。

其實陸川的安排是合理的,異能者免疫喪屍病毒的能力確實比普通人更強,可這個異能者傷得太重了,本應該第一個治療的,但在場的二階愈者對這種傷是沒多大用處的,最好的自然是異能者自己依靠自己的免疫力撐過去。

能自己撐到借來的三階愈者到來自然好,如果撐不到,就算接受了二階的治療也是無濟於事,所以陸川才會要求先治療其他三位普通人,至少他們的傷輕,存活概率更大。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作為負責人,陸川的出發點隻能是儘可能地救治。

阮軟的出現正好解了陸川的燃眉之急,從六區到七區再快也得花上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對於這名感染者來說太煎熬太殘忍了。

阮軟進入隔離間的時候,被留下來輔助的一階愈者正蹲在擔架邊在嘗試為患者止血以減輕他的痛苦。

然而一階的治愈能力對這種傷勢確實太杯水車薪了,愈者顯然已經要異能透支了才堪堪止住血,小姑娘心性善良,知道自己沒辦法治療這種傷勢,蒼白著小臉反而先自責起來,咬著牙把僅剩的一點異能也用了。

異能透支後小姑娘十分虛弱,搖搖欲墜就要摔倒在地,阮軟及時出現在她身後,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接住她的同時精純的治愈異能滲入她體內,滋養乾涸得似要裂開的精神海。

“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給我。”

阮軟把人交給身後的冬青,自己取代了她原本地位置,蹲下身仔細察看患者的傷勢。

“先生,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患者臉上豪毫無血色,緊閉著雙眼,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地溢出,想來十分地痛苦,聽到阮軟的聲音也隻是抖了抖眼皮。

有回應,並沒有徹底昏迷,這就好辦多了。

她把手放在患者肩膀上先輸入一些異能緩解他傷口的疼痛,幫助他恢複意識。

外傷對她來說好治,可患者真正需要戰勝的卻不是這個傷口,而是潛伏在體內隨時準備占據宿主意識的病毒。

隻有意誌足夠堅定意識最後清醒才能有精力對抗不斷反撲的病毒。

輸入的異能很快起了作用,原本緊閉著眼睛意識混沌的患者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起來精神也不錯。

患者輕顫著動了幾下嘴,似有話要說,阮軟把耳朵湊近,聽到了他微弱的氣音。

“我……我……不行了,我有個……妹妹……她還小,請幫我……”

這樣重的貫穿傷很少有人能活下來,他自然也明白自己可能撐不過去了,恢複了一點意識後想著先找個人交代遺言。

他活不了了,可是他還有妹妹,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她那麼天真單純,什麼都不懂,他不在了,她一個人根本沒能力生存……

“自己的妹妹自己保護,沒人有義務幫你。”阮軟手上繼續輸入治愈異能,卻冷漠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那人沒有放棄,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有晶核,很多……可以可以全部給你……”

他當然知道不會有人願意白養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從很早以前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為妹妹存下了很多晶核,足夠她生活很久了。

阮軟繼續打擊他:“哦?你就不怕我私吞了晶核然後虐待你妹妹嗎?除了你,不會再有彆人儘心儘力照顧你的妹妹的,到時候你妹妹會遍體鱗傷,還饑腸轆轆,衣衫襤褸,露宿街頭,甚至是殘死喪屍之口。”

被冬青扶著休息,剛恢複了一點體力的愈者聽到阮軟的話不禁疑惑地皺起了眉。

幾乎每一位合格的愈者都知道在這種時候愈者應該給患者鼓勵讓他們燃燒鬥誌。

然而這個麵生的愈者不鼓勵反而打擊患者,這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你……”

她本想出聲提醒這個新人,然而剛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她詫異地抬頭看身後的女人,後者搖了搖頭,讓她稍安勿躁。

想到剛剛那人扶著她肩膀輸送到身體裡治愈異能,欲言又止幾次,最終還是安靜了下來。

同係對同係異能的感知要比彆的異能者更清楚,隻剛剛那一下,她很清楚這個新人的能力遠遠在她之上,她除了相信這個人,沒有彆的辦法。

在阮軟說要那段話之後,患者明顯怔愣了片刻,因為激動猛地吐出一口淤血,不過隨即他就意識到,這人是在故意激他的。

可儘管知道這是激將法,他也成功中計了,因為她說得對,這世上除了他,沒有人有義務一心一意照顧他妹妹,就算找到人托付了,也不能保證他死之後那人還會按照承諾照顧他妹妹,就如她所言,托付人拿了晶核之後反而虐待他妹妹他也永遠不會知道。

阮軟看他像是想明白了,這才進入正題:“既然想明白了,那就拚命活下去。”

那人苦笑一聲:“我能怎麼辦?”

要是能活下去,誰想死呢?

阮軟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相信我。”

他遲疑:“相信你?”

“對,相信我,無論我接下來做什麼都要相信我,彆反抗,隻要你能做到,我有九成的幾率治好你,否則……想想你妹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被人欺負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那人聞言抽了抽嘴角:“……”

實不相瞞,聽前半句的時候還挺感動的。

就算是對自己再有自信的愈者,頂多也隻敢說六成,兩年來異能者感染治愈的總概率也隻有七成,這人卻敢這麼自信地說出九成,在覺得她自大的同時,心裡其實也莫名升起了一分希望。

而聽到後麵那句明顯帶著威脅意味的話,他突然就不敢動了。

這女人怎麼回事!

治療就治療,還威脅上了!

表麵看起來是個軟妹子,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嚇人呢?

“現在我要開始了,彆反抗哦。”

阮軟放輕聲音循循善誘,手心放出一縷精神力,進入他體內,找到他的精神海。

精神力引導治療法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雖說效果很好,但一不小心無論是對患者還是愈者來說都是很危險的,這需要患者的配合。

當然,不需要精神力共鳴那麼默契,隻需要患者控製住自己的異能彆排斥吞噬愈者分出的引導精神力就可以了。

就算提前說清楚了要他配合自己,但阮軟也不敢一上來就直接碰對方的精神海,而是為邊緣伸出試探的jiojio。

反複幾次讓對方明白她要做什麼並主動收起鋒芒乖順臣服後,才勾起對方逐漸稀薄的精神力,引導著去尋找病毒蟄伏的地方,一個個把它們揪出來狂揍。

通過精神力看到那些蠢蠢欲動的病毒一個個變得服服帖帖重新潛伏回去,阮軟甚至找到了玩消消樂的快感。

異能者本質上其實都是病毒感染者,他們的身體內時刻潛伏著病毒,隻不過是這部分人在異變過程中壓製住了病毒,將力量化為己用,往不同於喪屍的方向變異,所以才有了異能者和喪屍之分。

而阻止喪化的方法就是用大量異能壓製住體內的病毒,反言之就是把體內的異種揍到沒辦法反抗和宿主爭奪身體控製權。

愈者治愈感染者,最常用的方法都是直接把自己的異能輸入患者體內,讓治愈能力自主幫助患者,可是異能自己是沒有意識的,大量異能湧入,最後隻有少部分的異能可以為患者所用,所以治療效果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