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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遲昭終於知道許美靜那些傳言是怎麼來的了。

葉司予垂下頭,攥著醬油瓶的手汗津津。

又被學姐救了一次。

很,很沒用。

葉司予無不沮喪地想。他其實並不介意被人欺負,換句話說他對於被欺負這件事早就習以為常。在學生的世界,與眾不同就是原罪,無論是他不完整的家庭,瞎了一隻眼的外婆,還是他天生的結巴,都足以成為霸淩的理由。

但這一次他卻格外難過。

不想被一個才難得能平等接受他的人視作軟弱無能拖後腿的可憐蟲。

一條急需被拯救的,可憐蟲。

解釋完遲昭的問題,回去的路上葉司予再沒說話。他情緒低落,連遲昭這樣鈍感力MAX的人都察覺有恙。

遲昭看他一眼:“受傷了?”

葉司予不想讓遲昭知道自己已經被打過的事,搖了搖頭。

“他們說了很過分的話?”

“也,也沒有。”

遲昭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相比於安慰人這樣的技術活,遲昭更擅長就具體問題提出解決方案。哪怕大學時室友失戀,她都能拿出做科研的精神替她分析分手的一百種好處以及走出失戀陰影的一百種方法。當然,這樣的行事作風不止一次被詬病為“不近人情的冷漠”。

遲昭覺得自己隻是誠實罷了,她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每個人的經曆境遇皆有不同,一個人又怎麼可能真正理解另一個人的感受。

是以遲昭沉默半天,最後隻仗著身高優勢,僵硬地摸了摸葉司予的頭。

——就像葉司予時常對毛茸茸做的那樣。

葉司予一怔,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遲昭的眼眸。

葉司予頭一次發現學姐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麵沒有同情憐憫,也沒有不滿厭惡,乾乾淨淨,不染纖塵。

告訴他什麼呢?

有一天你會長得很高很帥,成績還很好。

所以,不用也不必介意那樣的人。

可以說的話很多很多,兜兜轉轉到了嘴邊,遲昭卻隻剩下一句:“……加油。”

葉司予愣了愣,回過神來隻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很用力地點點頭。

遲昭看他不再難過,收回了手。

回到家兩人默契地對程塵一事閉口不提,隻說是葉司予迷了路,才耽擱了這麼久。

遲爸狐疑地打量他們一眼,沒再繼續問。

午飯過後,葉司予照例到遲昭房間休息。他已經相當熟悉遲昭身上的味道,這帶給他一種獨有的安全感。葉司予在還沒有被葉婆婆照看前,常年寄宿於親戚家,那時每年生日,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個哥哥或者姐姐。

這樣就不會感到孤立無援。

至於為什麼是這樣的願望,而不是更實際一些的,比如擁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一個每天可以見麵的媽媽。葉司予自己也忘了。不過他覺得,上天好像冥冥之中滿足了他的心願。

一個像爸爸的“爸爸”。

一個像姐姐的“姐姐”。

葉司予摸了摸口袋裡依舊沒有送出去的手鐲,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