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十四(2 / 2)

問起住宅,沈大壽喜氣洋洋,“大宅子啊,陛下,我們一家五口,隻住了兩個院子,將來要是有先生,先生也能住的。”

明輝帝問起先生是何意,太妃就說了沈家的訴求,明輝帝更加高興,安分守己,積極向學,這‘舅舅’接過來一點都不虧。

明輝帝道“這個簡單,朕必定給你們家尋摸個好先生的。唔,宅子還是小了些,可現在沈家無官無職,也不好住更大的。”

沈大壽連連搖手“陛下陛下,千萬彆,咱大字不認識一籮筐,啥官都不能做,這要是我當了官,那不是讓陛下為難嘛,使不得使不得,宅子很大很好,不能更大了,更大了打掃多累的慌啊!”

明輝帝笑盈盈的,“哪裡需要你去打掃,仆婢要來乾嘛的。”

沈大壽看了妹妹一樣,太妃歎氣道“皇兒,我的哥哥,我是怎麼看怎麼好,可旁人不定說沈家是土得掉渣的泥腿子,內務府前頭派去的下人,多有不恭不謹的,哥哥還說退了仆婢,自家住著宅子就行呢。”

明輝帝沉了臉“哦,我道隻是宮裡有那些不長眼的,原來外頭也一樣啊!德江”

太監德江一溜小跑上前。

明輝帝道“去和內務府說一下,把沈家的仆婢都換了,讓上回辦差的去慎刑司領三十下板子!”

德江應了是,利索的辦差去了。

沈家人集體縮了脖子,沈原覺得自己看走眼了,這哪是裝大人腔的小包子,明明就是個成熟老練的芝麻包。

接著繼續談話,明輝帝有意問起民生,沈大壽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都說了,沈原又發現,這芝麻包還是一枚妥妥的學霸啊。

那就好,沈家大樹底下好乘涼,這輩子富貴榮華跑不掉了,隻要自己不發昏。

明輝帝還問起何家的事。

沈大壽為難的說了,“那何家少爺咱們家一眼都沒見過,說是陛下派來接我們的,也不知道真假。我們也明白,就是道歉也不是看在咱們家的麵子上,看的還是陛下的麵子,那我們就聽陛下的,陛下和娘娘說接著,咱們家就接著,陛下和娘娘說不接,那就不接。”

明輝帝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很快就沒了“不接就不接吧,既然都不情願去接你們,又何必勉強上門道歉,沒誠意的道歉,也沒什麼好接的。”

沈大壽趕緊應下。

明輝帝直到太監德江提醒,才站起來告辭,還道“母妃,留舅舅多待一會兒。”

沈家人識相,明輝帝就不介意認下舅舅,皇帝畢竟和旁人不同,母妃哪怕不是太後,皇帝生母的尊榮還是有的。

沈家差不多到到宮門下鑰才回家,又帶了不少賞賜回來。

還未到門口,就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路口翹首期盼了,看見沈家的車,一溜煙跑來,笑的臉上淌蜜,一疊連聲“舅老爺舅老爺,小的可算等到您了。”

沈大壽驚訝“你是誰啊?”

那人利索的就對沈大壽磕了幾個頭,然後站起來到“小的汪遠,是新來的管事,請舅老爺和夫人公子並小姐們先進門,等舅老爺空了,再容小的們見主子。”

沈大壽一頭霧水的進了家門,一看,媽呀,仆人果然都換了,一張見過的臉都沒了,門子都換了!

現在這些下人看起來就整肅,內宅看起來也有條不紊,沈家進了門先是洗手更衣,然後晚飯就上來了。

一桌子菜熱氣騰騰,一邊服侍的侍女態度恭順,也不見交頭接耳,眼色亂飛。

一頓飯吃完,汪遠帶著所有的仆人見主子,並且把仆人花名冊還有身契都奉上,沈大壽看著沈原,沈原點了點頭,沈大壽就順手接了。

沈原笑道“爹,難得汪管事當差勤謹,咱們家可有什麼,都是娘娘和陛下給的,不如先賞一個月的月錢,以後好好當差,咱們家必定不會虧待大家,爹說是不是?”

沈大壽道“是是是。”

於是賞銀先發了下去,李氏這點也不計較,就像女兒說的,都是宮裡娘娘和陛下給的,想要讓人家認真服侍,必得給點甜頭。

汪遠和一眾仆婦簡直是意外之喜,今天下午內務府來人把沈家下人一並撤走了,然後迅速通知他們上崗。

蛇有蛇路,蟹有蟹路,好端端的為什麼舅老爺家要換下人?一打聽,我的媽,上回挑下人來舅老爺府上的內務府管事都領了板子,再一打聽,我的娘,舅老爺一家是沒見過世麵的農人不假,可你們算哪根蔥啊,居然敢如此瞧不起主子,栽的不冤枉。

但新上任的也戰戰兢兢啊,舅老爺來京才幾天,就把上下仆人都換了,這是好伺候的嗎?

汪遠更是不停的敲打“都給我皮子緊著,不想回去做挨板子做冷板凳,就看清自己的位置,要是誰被我知道有一絲一毫的不恭敬,休怪我不客氣!”

如此一來,沈家人回家,哪會有一點不順心?

李氏更衣洗手的時候小丫頭是跪著把水盆捧過頭的,李氏嚇了一跳“放著就行,不用如此!”

小丫頭一愣,趕緊應下,旁邊就有水盆架子,然後把香胰子毛巾帕子放在托盤裡恭順的捧上來。

原本以為沈家人多難服侍,最後發現,人家挺好說話呀,也不講究,一見麵就給了賞銀,那前頭那批到底發什麼昏?

晚上沈家人入睡,不用貼身服侍的下人就在低聲議論“主家挺好的啊,和和氣氣,公子和兩位姑娘也不是刻薄的,夫人更沒挑三揀四,那前頭到底犯了什麼事啊?”

有消息靈通的就道“嗨,還不是眼皮子淺,我和你說,前幾天,老爺夫人帶著公子小姐吃烤羊肉,下人拿了洗手的水上來,人家不知道,當場給喝了,聽說還有丫頭當場給笑出聲來的,人家主子吃茶,吃不出好賴,還有人當樁新鮮事給四處說,更彆說那沙管事了,何府要來道歉,老爺不想見,他倒硬逼著老爺接下,這是當下人的樣子嗎?”

“哎呀,難怪啊,那是活該!把自己當啥了!”

汪遠知道的更清楚一些,上一批裡麵牛鬼蛇神多,那也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可是給自己拎足了耳根,像沈家這樣的新貴,其實最好伺候,要不然姓沙的當初也不會削尖了腦袋謀了這個差事,當初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誰知道沈家一進京,沙管事就把主家給得罪了,然後一錯再錯,汪遠接任的時候簡直驚詫極了。

他花錢把詳細經過打聽了個全,然後覺得沙管事下台真是一點不冤枉,沈家在他手裡都成了一個篩子,主人在家吃多少飯,走多少路,外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假如現在沈家不懂,不把沙管事弄走,將來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容下他。

何況人家第一天進門,他亂拍馬屁,一頓上了四十八道菜,宣揚的人儘皆知,這是蠢呢還是蠢呢?

想要奴大欺主,你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反正汪遠是打定主意,自己一定不能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