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1 / 2)

還有一個辦法——參軍。

丁元盯著酒盞中淺黃的酒液。

燭台上的燭光跳躍,光線影影綽綽,映得他眼底火光忽明忽暗。

“昨夜一事,你無須放在心上。”秋昀見丁元久不開口,情緒一度低迷,盛了一碗湯推到他麵前:“雖然我這個年紀不太可能有你這麼大個兒子,不過收個義子卻是可以的,你若是願意,可喚我一聲義父。”

丁元心中正在掙紮。

參軍是他幼時的想法,那時養父母和整個村子死於屠殺,他想參軍當大將軍為全村人報仇。

可隨著年月增長,他慢慢了解若想當將軍,須得有勇有謀,還要有不凡的身手。他大字不識,無法熟讀兵法,且身手最多也隻能偷襲盛老賴子那樣的二流子。

正在他躊躇不定時,驀地聽到芫叔的話,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您、您要收我為義子?”

“怎麼?”秋昀握著酒盞,淺酌一口,挑眉道:“不願意?”

“我……”

丁元張了張嘴,想說願意。

可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認親是大事,需要慎重考慮,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秋昀微抬下巴:“不管你心中作何決定,我待你都不會變,用膳吧。”

夜色漸深。

倆人用過晚膳,秋昀回房沐浴。

丁元披著外衣坐在走廊欄杆,仰視著夜空。

今晚的月色尤為皎潔明亮。

看著懸掛空中的圓月,他恍然想起中秋節要到了。

中秋節,團圓節。

如果認了芫叔為義父,那他是不是也能好好過一個團圓節了?

可……

他甩了甩腦袋,放空思緒,不其然又想到了從軍之事。

其實從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出路。

他是從關州出來的,隱約記得那邊民風彪悍,待女子比中原寬容,他可以帶著嫂子去關州。

待嫂子再嫁後,便無後顧之憂地去參軍,日後若有所小成就,還能查找當年那些人,替養父母和整個村子的人報仇。

可芫叔……

一想到要離開,今後生死不知,他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秋昀推開門,披散著濕發走出來。昏暗的走廊上,少年孤寂地望著夜空,抬頭看了一眼,了然道:“丁元,該回來歇息了。”

丁元回神,攏了攏外衣,趕忙走過來,伸手扶著秋昀回屋。

屋內燭火朦朧。

跳躍的火光,將二人的身影無限的拉長。

秋昀脫了外衫隨手掛在屏風上,正欲上.床,手腕一緊,扭頭就見丁元皺眉盯著自己的長發——

“您先等一下。”丁元拉著人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巡視一圈,從麵架拿來布巾,裹了他濕漉的頭發:“昨夜在您家中,我便發現您好似不愛擦拭頭發,可是嫌麻煩?”

秋昀半抬的手臂在感受到頭頂輕柔的動作時,慢慢放了下來。

於他而言,非親密關係,頭不輕易叫他人觸碰。他活了近萬年,也從未叫人碰過,此時,卻是叫一個少年給摸了,雖說是為他擦拭頭發。

“濕發入睡,容易頭痛。”丁元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帶起一縷用布巾裹緊:“您不能嫌麻煩。”

秋昀挑高了眉梢,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意外地對這種感覺並不排斥

他闔上眼,彎起唇角:“我確實嫌麻煩,不若日後你來為我打理?”

“這……”丁元遲疑了片刻:“可我也無法每日跟著您。”

“也是。”秋昀抬起手,屈指輕點著桌麵,思忖半響:“你對未來有何打算?可是想當一輩子店夥計?”

丁元動作一頓,勉強地勾起唇角,故作輕快道:“我打算攢夠銀兩後,帶嫂子去關州從軍。”

“從軍?”

秋昀詫異地睜開眼,扭頭望著來不及收斂情緒的丁元:“你想從軍?”

丁元垂下眼睫,艱難地點頭:“中原對喪夫女子較為苛刻,我無娶妻打算,嫂子又是寡婦,短期有盛老賴子之流糾纏,長久下去,外界定會流言蜚語。而關州則不同,那邊民風要較之中原開放一些,寡婦再嫁屢見不鮮,這般的話,嫂子可再成親生子,無須孤苦一生,我也能放心地去參軍。”

秋昀是真沒看出丁元會有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