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走到床沿邊,下意識坐下去,刺痛霎時躥遍全身,如針紮一般,叫他倒吸了口涼氣。
他偷偷瞄了秋昀一眼,見對方還沒轉過身,小心翼翼地趴回到龍床.上,拉過被褥,蓋在身上,藏在被窩裡的手輕輕地揉著臀,故作輕鬆道:“這事說來話長,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這樣吧,待朕的傷好了,你備好酒,我再慢慢說給你聽,如何?”
“那你好好養傷。”
秋昀見他疲倦的眸光一亮,拱手道:“陛下若無事,臣便告退。”
出了皇宮,意外地看到了等候多時的雲王。
時辰尚早,附近茶肆酒樓還未開門。
雲王問了他意見,邀他上馬車,來到一處宅院。
‘雲王府’四個金漆大字躍入眼前。
“這裡曾經是忠勇侯府。”雲王見他望著匾額,沉默了片刻:“也是常氏祖宅。”
常氏是百年世家,從魏朝開國一直延續至常林這一代。
秋昀隨著雲王進府,府內有些空寂,連個下人都沒有,隻有一個老仆端來茶水。
“不是什麼好茶,還請見諒。”
秋昀端起杯盞,用杯蓋撥了撥杯中的浮茶,輕啜一口。
確實不是什麼好茶,他放下杯盞,直言道:“不知雲王邀我前來有何事?”
“兩件事。”雲王也放下青瓷杯盞:“陛下不是當年那個鄉野小子,他是天下之主,是九五之尊。逍遙王,本王希望你謹記這一點,下次不可再傷陛下。”
“你是以什麼立場在與我說話?”秋昀噙著笑意,溫雅道:“論官職,你為雲王,我為逍遙王,同等爵位,論親疏,你是陛下的舅舅,我也是陛下的義父,義子不聽話,我這個做義父的,教訓兒子,當不為過吧?”
雲王啞然,論親疏,他當真比不得眼前這個看似溫和,卻字字珠璣的男人。
陛下都叫人抽斷了竹條,還儘力掩護,連禦醫都不叫。
“天地君親師,他是君,你是臣。”
秋昀笑了笑:“那第二件事呢?”
“還是那番話,陛下為九五之尊,須得承擔繁衍後代的責任,你與陛下之事,我不管,但你不可因此心生嫉妒,傷害陛下,阻撓陛下臨幸——”
“閉嘴!”
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驚得雲王連忙站起身來。
秋昀循聲望去,就見一襲紫衣華服的男人拎著長劍殺氣騰騰地走進來,臉色鐵青地瞪視著一臉愕然的雲王:“你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陛下何出此言?”
“當日中書郎擬旨時,朕便警告過你,不得打擾逍遙王,你也應了,可你現在是在作甚?”
雲王眉峰擰緊,囁嚅著唇.瓣,想說那是在他不傷害你的前提下。
可看外甥護著逍遙王的模樣,他恍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何其的像,心中自嘲一笑:“是臣逾越了,不過陛下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江山考慮,誕下繼承人了。”
丁元冷笑了一聲,拉著秋昀轉身出了雲王府。
時值春末,長街上繁花朵朵。
清風吹來,帶著淡雅的香氣,衝淡了丁元心中的戾氣。
倆人上了馬車,車輪滾動,丁元放下佩劍,避開傷處,屈膝跪坐著:“以後他不會再找你了。”
這應該是秋昀第一次被人護著。
心情有些微妙,這種感覺無法形容,似是有些意外,意外之餘,又有些欣慰,連帶看著丁元的眸光也柔和了不少:“雲王說話是有些不中聽,不過他有句話不錯,你年紀不小,也該娶妻了。”
“……”丁元剛熄滅的怒火又有複燃的趨勢。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待平複了酸澀,才睜開眼,沒好氣道:“明知我心中隻有你,你還要我娶妻,這不是傷害那些可憐女子嗎?”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丁元吐出一口氣:“既然你說感情能培養,那你能與我培養感情嗎?”
話畢,他猛地反應過來,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希翼:“這是你說的。”
秋昀:“……”
看著對方努力掩飾,卻仍舊無法控製的喜色,心中一哽,他這算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嗎?
他定了定神,淡淡道:“可我不好男色。”
“那我也不好女色。”雖然知道對方大概是不會接受,但還是有些失望,勉強地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培養,實乃我對女子硬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紅包已經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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