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遇害記(1)(1 / 2)

我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裡離開了桃花島。

活過百歲尚有前例, 活上兩百歲就要被當成妖怪了。

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張熙的重孫已經幾次三番派人來求問升仙之法, 怕是我再不回應他, 就要派兵過來了。

人都怕死, 尤其是皇帝, 享了一輩子天下不夠,還想百年千年地享下去。

我已經厭煩了這種日子。

我走的時候隻帶了一柄玉簫,不再像以前那樣不確定能不能在虛空中護住它。

兩百年時光, 我長得並不隻有年紀而已。

破碎虛空時我的心情很平靜, 不像從前或多或少總帶著些許哀傷。

就像黃藥師說得那樣,開心是一日,不開心也是一日, 所以人總要讓自己開心起來。

虛空之中,我伸出手取下離我極近的鳳凰簪, 將玉簫掛在腰間, 隨即一步踏出,握住血河神劍。

再睜開眼時, 我人已在地麵。

從一個世界破碎到另一個世界, 對我來說已如推開一扇普普通通的門那般簡單。

這當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另一樣值得慶賀的事是這裡的人說話我聽得懂,不光聽得懂, 還十分熟悉, 正是闊彆已久的大寧語言。

隻是國非故國而已。

鳳凰簪太過醒目, 一鳳垂九羽,九羽綴東珠,即便在虛空中空耗了幾百年時光, 也依舊華光溢彩,美得驚人。

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把它揣進懷裡。

血河神劍是一把看起來很醜的劍,通體赤紅,坑坑窪窪,劍頭還有一點歪。

我懷疑這世上沒有比它更醜的劍。

但久彆重逢,我一時看它很是順眼,毫不在意地把它掛在了腰間,和那柄上等碧玉雕琢而成的極品玉簫掛在同一邊。

我這一次破碎虛空和以往哪一次都不同。

我帶了錢。

金子。

因為我發現我不管去到哪個世界,最值錢的總是金子,我從來沒見過金子不能當錢花的世界。

因此我也比哪一次都要平靜。

曲英小姑娘說過,兜裡有錢和手裡有劍的感覺是一樣的,都會讓人很有底氣。

我不用劍,但明白她的意思。

我現在就很有底氣。

我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江湖上走了十幾天,發覺這裡是個太平世道。

世道越太平,江湖越亂。

七大劍派,四大世家,另有各大江湖組織分薄地盤,百姓除了要給官府交稅,還得給各地的“老大”交錢。

這本來是跟我沒有關係的,如果不是我在吃飯的時候遇到幾個地痞流氓鬨事,威脅老板交出三成的收入,並且在老板腿腳不便走得慢了一點的時候,一腳踹翻了我的飯桌。

一共六菜兩湯,還帶一壺夏日解暑的烏梅茶。

我看向那幾個地痞,見他們並沒有賠償的意思,於是隻好站了起來,手裡還拿著那雙筷子。

我問從裡間拿了錢急急忙忙出來的掌櫃,“這些人背後是不是有什麼組織?”

掌櫃呐呐地說道:“客、客人,你快走吧……”

可惜他的話說得比較遲,領頭的地痞已經奪了他手裡的錢袋子,一把推開他,照著我走來,眼睛直盯著我腰間的玉簫,選擇性地忽略了我同樣掛在腰間的血河神劍。

他一邊走,一邊還嚷道:“你這個丫頭是外地人,外地人來了都給我們大老板交進城費!大爺開恩,可以讓你拿這玩意抵賬。”

地痞頭子說著,很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地伸出手去拿玉簫。

我讓開一步,說道:“你們大老板,是做什麼的?”

地痞頭子身後一個三角眼的小流氓猥瑣地笑著,叫道:“這年頭竟然還有不知道大老板的,這方圓幾百裡內,那台上唱的窯子裡賣的賭坊裡開的,全是大老板的產業,龍哥,這丫頭不識好歹,不如送去韓奶奶那兒,過幾天就乖了。”

龍哥不屑道:“一個小女娃有什麼好玩的,長得也一般。”

三角眼嘿嘿說道:“龍哥你忘了,賣得最好的就是小麗,有人就好這一口。”

提到小麗,龍哥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那種猥瑣的神情,惡狠狠地笑了,“那小母狗賣的不是嫩,是騷,你見過能騷一天一夜的小母狗?”

我耐心地等他們討論要把我賣出多少錢。

最後的結果是六兩。

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值這麼多銀子的。

我對龍哥說道:“左手還是右手?”

龍哥不耐道:“什麼左手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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