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沈文暉這才好似鬆了一口氣:“如此便好, 那不知世瑜兄這麼老遠地前來書院尋小弟, 是有何要事呢?”

邵璟笑道:“先前隻是大概聽你提了一番資助育嬰堂的孩子讀書一事,為兄回家後和父親商議一番, 覺得這的確是件有意義的好事, 所以便想著同你再來商議, 看看能否商討出來個具體章程。”

三皇子府中也養著一批門客, 或許不太適合走科考一途,但做起實事來還是有一套的, 平日裡邵璟也沒少從他們身上學到些有用的東西,隻是此事牽涉到翰墨書坊,從明麵上來看, 三皇子府同書坊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著實不好因此去問那批門客。

心神一動,想起來父皇提醒他或許可以從給他這個啟發建議的人身上入手, 邵璟作為皇子,向來是沒什麼顧忌的,做事也不愛畏首畏尾的, 想到沈文暉, 便私下裡命人備馬, 隻身一人來了鬆山書院,身邊連個得用的小廝都沒帶。

對此沈文暉也能大概猜到幾分, 並不多言,隻是道:“小弟現在也沒有太多想法,世瑜兄聽聽看還有什麼考慮不周的, 首先我認為要統計清楚京中育嬰堂有多少棄嬰,年齡在各個歲數的分彆有多少人,其中適齡入學的男孩有多少,我建議,以六歲劃線,其次,根據人數再來確定將孩子們送到哪座私塾,一名先生的精力有限,世瑜兄或許還得多尋摸幾位,再者,這些孩子在讀書期間,筆墨紙硯、學費、書費等一應花費都該有個明細,也好清楚銀子都是怎麼花出去的,做到心中有數。”

這幾點邵璟也是大概想過的,隻是沒有沈文暉這麼明確罷了。

“那若是這些孩子的確沒什麼讀書天分呢?總不可能讓他們一直讀下去吧?況且,耀之隻說了男孩,可我們的本意是讓這些棄嬰除了有口飯吃,還要能有養活自己的能力,男孩好說,可還有很多育嬰堂的孩子是女孩,她們該怎麼辦呢?據說聖上當初創辦育嬰堂已然遇到了不少阻力,僅憑書坊的力量,怕是不可能創辦起來女學的。”

沈文暉沉思片刻,其實這件事情他已經構思許久了,這就好比是現代孤兒院的模式,隻是由著時代的不同,這模式須得變個樣子才好,要說他為什麼想起來資助這些被遺棄的孩子呢,還要從現代說起,他是有父母的,不過是養父母,雖然後來因著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對他平平,可他們畢竟沒有選擇把他再送回孤兒院去,想到這些孩子,他就像是想到了久遠之前稚嫩的自己,渴望著擁有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沈文暉不知道,這些孩子裡有多少能夠抓住這個機會一躍成為人上人,也許大部分孩子都隻能被大浪淘沙,可畢竟,多在私塾裡學到一些,他們以後自謀生路也就會少一些艱難。

“聖上創辦的育嬰堂是認定這些孩子到了十三歲就可以離開了,半大小子總也能想法子養活自己的,不如我們同樣以此為限,若是這些孩子在十三歲之前有了功名,哪怕隻是童生,也可以將資助讀書的時限再延長三年,若是沒這個天分,他們在私塾中總歸學了些字,會點算術,無論是去做賬房先生還是跑堂小二,相信都是夠格的。”

要說十三歲這個界限實則也算是苛刻的,科舉一途如何艱難,有多少兩鬢斑白的老童生還苦苦卡在秀才功名這一道關卡上,可正因為如此,能夠達到這個要求的定然天賦絕佳。或許說這個話殘酷了些,可邵璟計劃著資助這些孩子並不代表他的銀子就可以白白打水漂,給這些孩子一個機會是他心甘情願的,可實際上哪怕不拉這些孩子一把,也沒人能說出“你銀子多,合該做這件事情”這樣的話來。

邵璟點點頭:“六歲至十三歲正是懂些事、也更能明白自己處境的年紀,想必他們定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的,我也會拿出來些銀子,讓私塾先生進行月考,考核得前三名者有獎,如此一來,這些孩子怕是會更加刻苦讀書了。”

沈文暉笑道:“世瑜兄這樣做的可是虧本買賣,既是生意人,這麼做怕是令尊不能同意吧?”

邵璟心中一凜,的確,按常理來說,商人重利,怎會願意為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花費如此多的心血?便故意苦惱道:“是啊,雖說子不言父之過,可對著耀之,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家父在故鄉素有吝嗇之名,隻怕此事告訴他便會被責罵吧?那不知耀之可有好法子?”

莫名其妙在禦書房內正批改奏折的天啟帝突然打了個噴嚏,還不知道已經被自己的好兒子冠上了吝嗇之名,伺候著的高達則是心裡想著,天氣轉涼了,皇上也該多加些衣服了。

“這讀書想要讀出些名堂來並非易事,既然世瑜兄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倒不如在資助伊始便簽訂契約,離開私塾後須得以每月一定數額的銀子還上當初資助他們的這些錢,如此一來,雖然時限長了些,可這銀子循環流轉,總不至於全憑一人之力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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