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暉並不知道舅舅舅母後來如何了, 不過料想二人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情分還擺在那裡,此番也就隻是一時之氣罷了,他就沒有再多關心。
如今, 卻是有著另一件事情等著他去做呢。
雖說, 沈家和陳家現在還未商定過婚期,可畢竟這親事是已經過了明路的, 也就理應當做親家一般走動, 既是如此,沈家作為男方,這年禮是少不了的了。
若是往年,沈家或許還得發愁一番如何去采買些在自家能力範圍之內又不失體麵的年禮,今年恰好趕著年關, 新買的莊子上那個姓鄭的管事早早清點了收成, 按比例給沈家送過來了。
看著一堆穀物、收拾好了的禽肉, 還有些在莊子上精心嗬護在暖房裡的蔬菜, 甚至還有鄭管事為了在新主子跟前留個好印象而特意向村戶采買的些乾貨,沈家人心中自然是喜悅的。
可喜過一陣兒之後,接著便是發愁。沈家人口少, 這麼多東西家裡人肯定是吃不完的,加上他們今年多多少少也采買了些必備的年貨, 可以說過個好年絕對是綽綽有餘。
可多出來的東西怎麼辦呢?尤其是那些已經收拾好了的禽肉,雖說年根兒天氣冷,東西能稍微耐放些, 可也禁不住這怕是要吃到年後許久的樣子啊。
幸好,沈家還有年禮沒送,沈老太太跟娘家早已沒了聯係,需要送年禮的,也就隻有宋氏的娘家、陳家以及沈文暉的老師程勉的府上。
宋氏的娘家無需多說,自然是宋氏親自去跑一趟,沈明澤在家中也無事可做,便去陪她了。
本應當帶上沈毓寧的,隻是宋氏念及上次娘家嫂子提出來的事情,怕她舊事重提,便讓沈毓寧和沈老太太一起忙活著灶上的事情。
至於另外兩家,自然是沈文暉去送。隻不過,他也是到了老師府上,見了管家,這才知道有位師兄怕老師一個人過年孤單,便派人來將老師接走了,開年後再送回來。
沈文暉留下了應備的年禮,以及一摞自己這些時日在家中所做的文章,還有一張專門記錄在讀書過程中的困惑的紙,便離開了程勉的府上。
外頭雖然有些冷,但京中不常下雪,沈文暉也是步行過來的,也幸虧路程不算太遠,就當鍛煉身體了。
科舉尤其是會試,在考棚中要呆的時日可不算短,又適逢三月還帶著幾絲寒意的季節,沈文暉可是再明白不過身體素質的重要性了。
正往著陳家的方向走去,沈文暉的身邊卻是突然停下來了一輛馬車,車簾掀開,邵璟探頭出來道:“耀之?這麼冷的天,出來可是有何要事?要去哪兒?我捎你一程吧。”
話一出口,邵璟自己便覺得不妥,若是車上隻有他一個人也就罷了,可薑氏也在車上,沈文暉再上來就不是很方便了。
沈文暉搖頭推辭道:“不麻煩世瑜兄了,我去趟嶽家,你有要事在身就先忙吧。”
說起來,邵璟其實也沒什麼要事,隻是麵臨著和沈文暉一樣的事情,往年三皇子府都是由管家直接將年禮送到薑家府上的,隻是今年,邵璟想著“投其所好”四個字,若是讓她見家人一麵,應當會很開心吧?
回想一番,薑氏自嫁給他一來,過年就不用說了,年後就更要忙著去各家走動,即使身邊有得用的老嬤嬤幫襯著,依然是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同家人見麵的機會呢?
算算看,薑氏嫁給他快六年了,除了宮中年夜宴這樣公開卻又不方便說話的場合,便是隻有她母親上門來才有機會好生見一麵了。
邵璟心中越算越是愧疚,此番正是帶著薑氏去送年禮呢,念及有不少人盯著三皇子府的動靜,便尋了這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悄悄地從後門出來了。
若說先前這麼折騰著的時候邵璟心中還有幾分後悔說了這個話,可見薑氏這幾日眉眼間全是笑意,便又是舍不得她難過了,見她這麼高興,更是打定主意要多帶她回家見見家裡人。
遇到沈文暉算是個意外,隻是既然碰上了,二人又交情不錯,怎麼說也不能視而不見。
聽了沈文暉的話,邵璟也算是找到了個台階可下,隻是這樣拋下友人確實不大好,靈機一動,提議道:
“為兄名下有個帶暖湯的莊子,正好想著帶家裡人出去散散心呢,若是耀之年後有時間的話,不若一起如何?將你那位未過門的妻子也請過來,和拙荊一道做個伴兒,如何?”
沈文暉短暫地思索了一瞬,隻是他也不能直接越過陳婧姝來替她做決定,便道:“世瑜兄一片好意,耀之心領,隻是還要問過陳姑娘意見才是。”
邵璟心領神會地一笑:“那便靜待耀之的消息了。”
邵璟並不擔心陳婧姝會識得他們的身份,寧平侯府能有資格進宮參加年夜宴的也就隻有侯爺侯夫人和世子一家,二房從未進過宮,自然也就無從談起識得他了。
此外,邵璟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薑氏雖說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可這幾年因著成了皇子妃,便是同以往的閨中密友再那般無話不說可就難了。
見著薑氏整日除了打理府中事務,教養小女兒,一時之間竟變得無事可做起來,他便想著能找個陪她多說說話的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