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和沈文暉此行的最大目的已經達到, 兩人也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書房。
“誰呀?”陳婧姝小憩片刻後, 在房間裡正百無聊賴地數著茶具上的紋路呢, 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走過去打開門一看, 原本強打著精神也遮不住麵上無聊之色的她卻是立刻露出了喜意:“你怎麼過來了?和王公子要談的事情聊過了?”
來人正是從書房出來還未回去歇息片刻的沈文暉, 隻見他點點頭笑道:“正是, 我來是想問一下你今晚的安排。”
陳婧姝麵上有幾分不解之色:“什麼意思?”
沈文暉見她還未反應過來, 語氣中帶著笑意:“傻姑娘,你不會以為暖湯是修好的浴池一般, 隻是水換了吧?”隻是這笑容卻是善意而不加半分惡意的。
陳婧姝乍然被他這麼一喊,既想反駁“傻姑娘”這個從未有人稱呼過的稱號, 又覺得這個稱呼中帶了幾分親昵的意味, 不大舍得駁回,便隻是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她還真是這麼以為的,畢竟從小到大, 她也沒真正泡過暖湯, 想象中應當就是和話本上皇帝行宮修建的浴池一般吧,雕欄玉砌,華美異常。
沈文暉話中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些:“你覺得,這麼個藏在小村子中的暖湯莊子, 世瑜兄會有這麼大的手筆專門來修建一個浴池嗎?”
陳婧姝麵帶疑惑地道:“那王公子所說的暖湯指的是什麼啊?不過,說起來因著爹爹交友廣泛,京中排的上名號的富商我也大都聽說過,從未聽聞有姓王的這麼一位年輕公子有如此大手筆啊。”
沈文暉在心底裡努力憋笑,麵上還要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嗯, 或許是王兄發家不久,名號才不顯吧。我方才問了王叔,暖湯實則就是在後院發現的地方挖的一個池子,中間用幕簾隔開了。”
“啊?”陳婧姝麵上難掩失望之色:“那萬一下雨,水不是全都被汙染了嗎?況且,如此露天之地,男女同浴,怕是不大適合。”
當然,陳婧姝這話並非矯情,須知邵璟和薑氏才是一家子,人家男女同浴,那是夫妻情深,她和沈文暉自然是不便摻和進去的。
沈文暉用勾起的拇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什麼呢你?暖湯自然是活水,即便偶有汙染,也會立刻被衝刷乾淨的。這事□□先我也並不知情,否則也就不會喊上你了,倒是要讓你白跑一趟了。”
沈文暉麵上帶著歉意,陳婧姝自是不會再跟他計較什麼,話說回來這可是人家的莊子,他要是對旁人莊子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才要覺得奇怪呢。
“這有什麼?那就請沈公子莫要忘記,明早之約了!這樣我也就不算白跑一趟了。”陳婧姝笑意盈盈地道。
沈文暉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重重地點頭道:“好!”
到了晚上,邵璟果不其然讓何佑過來邀請沈文暉一同去泡暖湯,隻是白日裡沈文暉已經打聽清楚這個暖湯的大致情況,又怎麼肯沒有眼色地去打擾人家一家四口的難得歡聚呢?
因而,沈文暉不僅婉拒了,還婉拒得讓邵璟沒法再勸:“謝過世瑜兄好意,隻是在下已同陳姑娘有約,想趁此機會在這村子裡走走看看,多了解親近一番這難得的自然美景。”
話是這麼說的,可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邵璟怎能不知曉沈文暉的用意何在呢?聽何佑轉達之後,也不惱,麵上一副了然之色地笑笑:“既如此,耀之看來是無福了,那就我們一家子去好生享受這暖湯吧!”
薑氏麵上應著,心底卻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男人家心粗,隻想著這暖湯是活水也無妨,可同陳姑娘共浴也就罷了,若是還要加上一個陌生的成年男性,即使中間有一道幕簾隔著,這也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範圍了。
幸好,這位沈公子算是個識趣的,也比她家殿下心細些,能考慮到女子的不自在,陳姑娘失了聞家的親事,卻能托付給這樣一位才子,倒也是她的福氣了。
沈文暉可不知邵璟夫婦作何感想,為了坐實這個理由,他還真的去邀請了陳婧姝一道出門走走,隻是一來,村子裡晚上黑了些,出門走夜路不大方便,二來,兩人這人生地不熟的,走太遠也怕迷路。
因而,兩人隻是趁著天色還未完全暗下去的功夫出門隨意走了走,卻並未走得太遠,總歸,他們出來看得也並非這山間景色,而是陪著一起看美景的人,不是嗎?
念及第二日一大早要早起去看日出,兩人待天色晚了便都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天還未亮的時候,兩人便不約而同地起來了,動靜都放緩了些,以免驚擾到旁人,直至出了門,才相視一笑,仿佛一下子卸下什麼重擔似的,說話走路也敢大聲些了。
邵璟的這處莊子本身就在山腳下,圖的就是個僻靜,此刻倒恰好方便了沈文暉、陳婧姝二人,隻需爬不長的距離便能登山了。
冬日裡的早上還帶著寒意,陳婧姝出門的時候穿的衣服倒是挺厚的,隻是未曾料到還有爬山看日出這一遭事情,因而便不大方便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