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文暉所預料的那般, 他們在鬆山書院中為著可能將會到來的那一次額外的機會全力備考,京中的風浪也並未停歇。
聽說, 聖上著太醫院院首前往二皇子和蔣家府上診病,最後證實,蔣老爺子的確患了嚴重的風寒在身,需要臥床靜養, 而二皇子則是氣血有些不足,食補為上即可!
太醫院院首向來隻聽命於皇帝一人,也隻為皇帝看診,如此舉動算起來已是給了二皇子莫大殊榮了,可這消息隻是放出來的風聲,實際二皇子身體如何隻怕聖上心中早有定數。
這不,院首剛回宮,便被聖上喊到了禦書房, 小談片刻,也不知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一聽這樣的消息, 該明白的也就都明白過來了,也不知聖上此番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對這個疼愛多年的兒子絲毫不留情麵,直接命太醫去看診了, 說是氣血不足, 實際上誰人看不出來,那隻不過是為了讓二皇子麵上好看些而扯出來的一層遮羞布呢?
聽說,院首離開禦書房後的半個時辰裡, 聖上將自己一人關在了禦書房中,也不讓任何人進去伺候,好容易出來了,便下了聖旨,言京中瑣事繁多,不利於二皇子靜心修養,著他即可前往衢州安心休養!
衢州乃是大齊建立初始□□的起兵之地,可同時也是皇陵所在,將二皇子發配到這麼一個地方來,究竟是還疼愛這個兒子呢還是已經毫無感情了?眾人心中各有猜測,隻是誰都無法確定,聖上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唯獨可以確定的是,二皇子這是被出局了,哪怕聖上禪位之事不了了之,這皇位也指定落不在二皇子頭上了。
聽說,此消息傳出來之後,不知為何,原本病情已經逐漸穩定下來了的蔣老爺子卻是一下子再度加重了,蔣家憑借著淑貴妃在後宮中的體麵,找太醫院借了好幾回太醫,這才漸漸沒再傳出來蔣老爺子不好了的消息!
再聽說,淑貴妃聽聞二皇子被變相發配到衢州的消息之後,憑著這麼多年以來的盛寵,橫衝直撞之下去禦書房大鬨了一場,被幾位朝臣看了笑話,聖上一怒之下將其降為妃位!
個中內情也無人知曉,能夠透露出來的消息便隻有這麼些了,有的是老師程勉為了讓沈文暉對朝堂之事更加深刻了解而講給他聽的,有的是在休息間歇,柳卓言當做八卦軼事一般講給他們的。
不管這些風雲在京中攪弄了多久,鬆山書院都恍若桃花源一般,不受人世間任何煩事侵擾。
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這群學子,在聽聞聖上終於下了聖旨,半月後將舉辦祭祀大典,正式禪位於三皇子邵璟的消息傳來之後,更是心中大定之餘也絲毫不敢有所懈怠,隻盼著能夠借如此好的時機,一舉得中呢!
就在沈文暉埋頭沉浸於老師出的各種偏難怪題之中的時候,京中的明月樓卻是迎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明月樓先前隻是一所沒什麼亮點特色的酒樓,招牌菜也同彆家做出來的口味沒什麼太大區彆。
卻因著幾年前換了新東家,既是推出了元宵節的花燈活動,名聲大噪,又改進了菜式,以口味留住客人,因而便逐漸成了京中達官貴人小聚的首選之地。
此刻,明月樓的“雅”字號包廂之內,兩個麵容清秀,一身氣度卻是不凡的青年男子相對而坐,其中一位給已然空了的茶盞之中續滿,這才慢悠悠地道:
“兄長隱藏得可真深呐,這麼多年來竟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悄搞出來不少動靜,弟弟自愧不如!”說話的人扭頭如是說道,卻正是近來京中炙手可熱、按道理來講應該正忙的三皇子邵璟。
被喚作“兄長”的人微微一笑,往日裡因著眼神的略顯呆滯以至也顯得有些平淡無奇的麵容,此刻卻因著這抹笑容而顯得鮮活起來,眼前的人眼神透亮,似是一眼能夠洞穿到人的心裡頭去,哪裡還能看得出來以往的平庸呢?
以二皇子同邵璟那樣水火不容的關係來講,怎麼可能這般心平氣和恍若閒談一般地麵對麵和和氣氣地坐著說話呢?因而,無需多想,這位“兄長”便是齊嬪所出的大皇子邵康了。
“三弟這是說得什麼話?為兄不大明白,若是三弟今日的邀約便隻是為了說一些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話,為兄府中還有事情,便要先行告辭了。”邵康一臉疑惑,眼神中也全是茫然的神色,似乎真的不大明白邵璟在說些什麼。
“大哥不必如此防備我,前些日子二哥做出來了一些讓父親大失顏麵的事情,弟弟心中對他這與以往大相徑庭的作風有所好奇,便派人去查了查。”
說到這裡,邵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邵康的麵部表情,對方雖然神情未變,瞳孔卻是忍不住縮了縮,若不是邵璟觀察力勝過常人,恐怕也無法發覺這一點,心裡頓時有了底,說起話來也就更加順暢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