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更逞論其他人了,已是相信了這個眼神澄淨的孩子口中的一番說辭,看向婦人的眼神也不知不覺由同情轉為了譴責!這便是活生生的為了親子不惜一切也要將養子拖下水的例子嗎?為人父母,怎能如此偏心?

盧夫人就得了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個晚來的,打小便愛若珍寶,當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怎能容許這麼一個她瞧不上眼的下賤胚子如此說她的寶貝兒子呢?

當下便收斂不住情緒了:“快閉上你的嘴!我家全哥兒是再好不過的孩子了,怎會如你所說走歪路呢?你身為兄長,竟對自己的弟弟如此出言汙蔑,怎堪為讀書人?”

這番話著實沒什麼說服力,且不說天下所有母親都是看自家孩子最好,就說盧夫人方才的那番作態,宛若市井婦人一般,隱隱因著情緒激動還能看出來些許麵目猙獰之色,與她身上的衣著絲毫不相匹配,也讓在場的不少人暗自皺眉。

更何況,盧夫人話中還帶連著讀書人,便讓在場的眾多舉子不大樂意了,怎麼說,這位兄台也是方才同他們進過考場的交情,能走到這一步本身便證明了是個有才學的,更何況若是同科考中,那就是同年了。

這婦人在貢院門口說什麼“怎堪為讀書人”,豈不是將他們一同帶進去了?如此大放厥詞,當下便有人不樂意了:

“夫人,您這說了半天,這位兄台究竟對手足做了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這才讓您在貢院門口如此大鬨一場,變著法兒地要毀他的前途?”

這位跳出來的仁兄看樣子是個脾氣不怎麼好卻眼神兒不錯的,說話間一點兒也不客氣,明確無誤地點出來了這婦人的險惡用心,讓不少還傻乎乎地被蒙蔽的人恍然大悟了。

那婦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你們竟然合夥來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有沒有天理了?”話說到這裡,從人群中竄出來一名中年男子,趕忙跑過來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盧明浩看著向來置身事外的他爹果不其然地姍姍來遲,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很快又消失不見,又恢複到了那個被母親汙蔑的可憐少年的形象。

沈家馬車邊上,沈明澤對這個少年還有幾分印象,跟沈文暉也就提了一兩句,末了還歎道:“又是一樁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啊,今日的事情怕是要傳進主考官的耳朵裡去了,就是可惜了這麼年輕的一個讀書人!”

也不知道那男子對著盧夫人說了些什麼,竟讓她反應比方才還要激烈了,用手指著盧明浩道:

“就是你!就是你陷害我家全哥兒!他向來乖巧,讀書又用功,怎麼可能會鋌而走險做出夾帶這種事情來?定然是你,對,就是你陷害他!”盧夫人一邊說著,手還微微顫抖著,顯然氣得不清。

眾人嘩然,這才了解到這名舉子竟然和先前被查出夾帶的一個年輕人是兄弟,即使有不了解情況的,經過旁邊的人小聲解說過後,也就大概明白過來了,隻是這事態卻是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是,先拆了盧夫人台的不是彆人,正是方才過來的那名中年男子:

“好了,夫人,我知曉你因著全哥兒的事情心裡不忿,可是你也不能將事情全都怪到浩哥兒頭上吧,若說他有錯,牽強些來說,頂多也就是沒有看好弟弟,儘到做兄長的責任罷了。”

此人姓盧,乃禦史台正五品禦史,盧明浩正是他的庶長子,因著當年正妻久久不孕,便將妾室生下的這個兒子抱到了她身邊撫養,沒成想,不過一年,正妻便生下了二兒子盧明全。

隻是,為免旁人在背後說些不中聽的話,盧夫人還是咬著牙將這個孩子養著了,到底意難平,又不是親生的,說是養著,其實跟不管不顧也差不多了。

盧明浩十歲那年,因著和嫡弟發生衝突,盧夫人生怕他對自己的寶貝兒子不利,趕忙將他送回了生母那裡。

他們兄弟二人雖然自小一同長大,可感情卻不是一般的差,上一屆鄉試中,因著盧明浩名列前茅,盧明全卻是掛在榜尾,這感情就更是不睦了。

盧大人此刻開口勸著盧夫人,心中可是自有一番計較,不管怎麼說,兩個都是他的兒子,無論哪個中了進士,這還不是他這個當爹的麵上有光嗎?

全哥兒雖然因著鬨出來這麼一檔子事情折在這兒了,但這不是還有一個成績更好、比他中進士希望更大的浩哥兒嗎?他可不能任由夫人鬨出來這麼大的動靜,弄得浩哥兒或許到手的功名也要飛了。

做了二十年的夫妻,盧大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作為他的枕邊人哪裡還有不了解的?當下心中怒意更甚,她家全哥兒沒了希望,憑什麼讓這個礙眼的庶子春風得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