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在下隻想請教夫人兩個問題,其一,夫人口口聲聲說將這位公子當做親生兒子,那麼,請問又為何要自相矛盾,做出在貢院門口逼問於他的事情呢?試問,有哪戶人家會自曝其短?又有哪位母親舍得如此讓自己的親生兒子下不來台呢?”

盧夫人語塞了一瞬,正欲分辨,沈文暉卻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而是接著道:“其二,夫人既然口口聲聲說令公子乃是被自己的庶兄所陷害,在下心想,搜身被查出來夾帶的也隻有寥寥數人。

況且此事事關重大,時間也並未過去多久,想必這些衙差大哥處定然保留著當初從令公子身上搜出來的紙條,一個人再怎麼變,字跡總是不會有太大變動的,隻要對比一番,真相便可水落石出了。”

沈文暉的話處處條理清晰,眾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是呀,此事隻要拿出搜身時夾帶的紙條,對比字跡便可知道,此事事關一名舉子的名聲清譽,又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找這些衙差討要一番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下便有熱心人上前去跟還未曾撤走的衙差低聲商量些什麼,目光還時不時地投向這邊,殊不知,盧夫人的心中卻已經有所慌亂。

盧明全被搜出夾帶之後,被革除了功名,官府卻並未扣著人不放,當天他回家之後盧夫人便已知曉此事的來龍去脈,這紙條本身就是盧明全自己寫來打算偷偷塞進盧明浩的考籃的。

卻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明明應該出現在對方考籃中的紙條,卻是原封不動地在他自己的身上被搜了出來,關鍵是,當初全哥兒做下這事情是瞞著她的,年紀輕到底做事不夠周全,紙條乃是他自己親自動筆寫的。

盧夫人策劃貢院門口大鬨這一場也有幾日了,打的主意便是這時盧明浩精神不濟,萬一被抬著出來那就更好了,怎麼說還不是都由她這個“慈愛的”嫡母?

借著輿論的風向將此事坐實,恐怕也沒有幾人會想到紙條的事情上來,過後她收買人將那紙條毀了,此事可不就是□□無縫?說不定還能因此讓她家全哥兒翻身呢。

盧夫人哪裡想得到,這個向來性情冷清的庶子,居然還會有明眼人站出來相幫?此刻,沈文暉饒是眉清目秀,在盧夫人眼裡也變得麵目可憎了起來。

對上盧夫人顯得有幾分不善的目光,沈文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猜想著對方此刻的心情怕是好不到哪裡去。

盧明浩卻是心情複雜,的確,這些話若是由他說出來,思路太過清晰了些,便顯得他有幾分早有預謀的意味,眾人心中對於他話中的真實性也會打個大大的問號,若是由旁人之口,那作用可不是簡單兩句話便能概括得了的。

他也不是沒想過會有同私塾的學子站出來為他說話,隻是他同盧明全上的是同一所私塾,對方有嫡母溺愛,對圍著他打轉的人也從不吝嗇,在私塾裡比他這個庶子的人緣可好多了。

至於仗義執言之人?盧明浩早在預見這一幕之時便搖了搖頭,生父尚且靠不住,怎麼能指望著毫無交情的旁人替他說話呢?因而,此刻能夠將嫡母反駁得啞口無言的這一幕,卻是大大地出乎盧明浩的意料之外的。

而那廂,夾帶的紙條作為證物,自然也還在貢院之中,隻是拿出來看一眼,又不是直接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上頭的人發話了,總之衙差很快地便取來了從盧明全身上搜出來的紙條。

事情還未明了之前誰也不敢輕易發聲,現在看著這板上釘釘的證物都已經呈現出來了,與盧明浩兄弟二人同一私塾也來參加會試的舉子自然理所應當地認出來了盧明全的筆跡,當即便大聲道:

“這正是盧明全的字跡,在下與他同為何夫子的學生,也見過他的功課,與這紙條上的筆跡一般無二。”

這話就像一顆石子在人群之中濺起了陣陣漣漪,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向著盧夫人投過來,回想起她方才的話,這可不就是自打嘴巴嗎?

半天隻是象征性地勸了勸盧夫人一句的盧大人,此刻則站出來打著圓場道:“浩哥兒,此事是你母親誤會了,都是自家人,也就莫要放在心上,我們先回家吧。”

聽著這話,盧明浩隻想冷笑,這就是他的好父親呐!得罪不起娘家得力的正室,便任由嫡母磋磨妾室和庶子,隻會和稀泥,這樣的父親,與沒有又有什麼兩樣?

隻是,盧明浩心中是再明白不過的了,今日之事也隻能到此為止,說到底,此事隻要說開便對他沒有太大的妨礙,嫡母這番作態也可以用愛子心切來形容,雖然他是受了委屈的一方,可天下哪有母親向兒子道歉低頭的道理?

隻是,終究是不甘心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