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梁婉茹出嫁這日並非休沐, 沈文暉也隻得將自家夫人送至上下喜氣滿滿的武安伯府上, 這才去翰林院當職了:“過後等我來接你!”

自家夫人有孕在身,四個多月的小腹已然微微隆起, 隻是不細看卻是瞧不出來的, 按理說已經坐穩了胎,出來走動也是無妨, 隻是因著這種大型喜宴必定是人來人往, 嘈雜不絕的。

沈文暉的話到了嘴邊兒打了幾個轉兒, 最終還是決定吞回去了,隻是暗地裡囑咐著崔嬤嬤和落櫻落夏多看顧些,片刻不得讓她身邊離人, 這才算是勉強放心。

“知道了, 夫君再不走的話可就要遲了!”伯府門口準備進門的賓客已經有些注意到了他們這裡的動靜,瞧見小夫妻兩個依依不舍、你儂我儂似的模樣,不覺莞爾一笑, 察覺到這樣的目光,陳婧姝不覺有些羞澀。

當然,話裡雖然帶著些許催促之意, 可終究還是麵上的神情出賣了她,唇角微微上揚著,眼眸更是一片清亮,沒有絲毫不耐煩之意,反倒是一派很是享受這樣的關懷的模樣。

沈文暉自然也不能再耽擱下去,隻得上馬車走了, 隻是今日做事之時,不免有些許心神恍惚,還是鄭淵奇怪地問了一句“耀之兄今日這是怎麼了”,這才驚覺自己的心思竟然不知不覺之中大半隨著自家夫人走了。

要知道,他自認為乃是心誌堅定之輩,尤其是前世為官多年的經曆,早已學會了對著任何人都不顯露神色那一套,可如今卻是自碰上自家夫人之後,屢屢犯了自己的忌諱。

無人注意之時,沈文暉不由得苦笑,真是白活那麼長時間了!隻是,雖然暗恨自己不爭氣,這般輕易地便被那個一顰一笑間、“潤物細無聲”一般入了他心尖兒的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了,可到底,想起小姑娘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當然,鄭淵的好意提醒自是沒有白費,雖然愈發堅定了對小姑娘的那點兒心思,可他也不是徹頭徹尾的“戀愛腦”,不可能真的有情飲水飽,當下也隻得收斂了心思,隻是一心一意地投入到自己手頭的事情上去。

那廂,陳婧姝在武安伯府也是呆得極為不舒心,給表妹添過妝之後,瞧見舅母進來了,她怎麼說也得給人家母女倆再多留出來些相處的時間啊,因而便很是有眼色地提出來要到外頭去走一走,舅母自然是無有不允的。

隻不過,出來沒有片刻,陳婧姝便止不住地後悔了,一來武安伯府怎麼說也是她的外祖家呢,隨母親來逛逛這園子的次數可不少了,再稀罕的景兒也該看膩了。

更何況,如今這都要入冬了,除了梅花這些耐寒的,其他的花草早就被搬進專程放了炭盆的屋子裡,好生嬌養著了,園子中留下的這些單調的景致,有什麼好看的?

這二來嘛,京中就這麼大,圈子裡就這麼多人,來參加武安伯府的喜宴的,大多數都是最起碼和陳婧姝打過照麵的,同齡的姑娘們早就聽說她如今嫁給了一個正六品小官兒做夫人,不知是看戲的成分多一些,還是奚落更多些。

總之那一張張花兒一般的麵孔,說出來的話卻都像軟刀子似的,直往人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地戳去,令崔嬤嬤這個自詡見過大風浪的人都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她們倒也不是真的與陳婧姝有什麼深仇大恨,隻不過這等寒冬臘月的,實在無趣得緊,又恰巧碰上這麼一個以前還能有著侯府姑娘體麵、如今卻是眼看著一輩子都追不上她們了的人,可不就是給自己找些樂子嗎?

不過,這些人說話的時候似乎都忘記了,論禮陳婧姝身上還有著正六品的誥命呢,若要追究起來,怎麼說也得她們這些白身先給她行禮才是,這也就是她好性子懶得計較罷了。

若陳婧姝當真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小姑娘,隻怕在出嫁前後有了這般大的落差,就連以往似乎比她的身份地位還要有所不如的人,如今都能不鹹不淡的奚落她兩句了,怎麼可能不哭鬨一番呢?

自然,也幸好陳婧姝是個心大的,念及腹中還有孩子,就更不敢隨意生氣了,麵對這些拐著彎兒的話,無聊得隻想打哈欠,早知道,還不如尋舅母要一間空屋子,先睡上一覺呢,總好過陪同這些人虛與委蛇。

至於那些已經成婚、甚至兒女成群的貴婦人,一個個都是誥命在身的,自詡身份不一般,便更不可能同陳婧姝攀談起來了,哪怕她是今日主人家的外甥女,在她們看來,也不過是個庶女的女兒罷了,還不夠資格同她們談天說地。

陳婧姝今日在武安伯府受到的這些“冷遇”,在她看來不值一提,跟一群還年輕的小姑娘有什麼可計較的?可在崔嬤嬤看來,卻並非如此。

崔嬤嬤是梁氏送到沈家的,雖然梁氏沒有明說,可她已經大概琢磨出來那個意思了,想必能夠給她養老的後半輩子的指望便是沈家了,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姑娘過得好,她這個做下人的才會好呐!

因而,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毫無遺漏地全都傳到了沈文暉的耳朵裡,甚至因著崔嬤嬤的繪聲繪色,更是多了幾分畫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