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 / 2)

事情果然如崇光帝所說, 恰巧就在他封筆的前兩日,當沈文暉從消息靈通的鄭淵那裡,得知了早朝時突然有幾位大人提出辭官歸鄉,心裡也就明白過來了, 看樣子, 這出“引蛇出洞”的好戲算是完滿謝幕了。

隨著崇光帝的封筆,朝中大臣也正式進入了過年的狀態,暫時不用再去當職了, 當然, 早在他們節假之前,大街上忙著采辦年貨的百姓,便開始為著過年的事情,添上許多年味兒了。

今年對於沈家人來說, 算得上是意義非凡的一年,不僅是沈文暉在仕途上有了建樹, 就是家中兩個孩子的婚事也都紛紛有了著落。

於是乎,年夜飯上, 老爺子難得在老太太默許的情況下, 念叨著家中越來越好的境況, 喝得微醺,興起的時候,還非要拉著自家孫子一道,沈文暉無法,隻得依言作陪了。

沈明澤再理解不過自家爹的心情了, 對他來說亦是有這樣塵埃落定似的踏實感,隻不過,念及瑛娘不喜他喝酒,便隻是悄摸地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喝了兩杯罷了。

瞧著桌上父親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沈文暉和陳婧姝不由得對視一眼,眼中都盛滿了笑意,以後的日子,要是都像這樣平靜安詳,該有多好啊!

按理來說年夜飯過後是要守歲的,隻是兩位老人家年紀大了,熬不得那麼晚,便先回房中去休息了,陳婧姝又有身孕在身,便是她情願,宋氏也不會鬆口的,幾乎是半趕著讓沈文暉趕緊送自家媳婦回房休息去。

“那日你去老師家送節禮的時候,回來臉色不算好看,我也就忘了那回事兒了,盧家那天過來送禮,盧公子和他母親都過來了。”陳婧姝一邊幫著自家夫君褪去外衫,一邊如是說道。

沈文暉一挑眉頭:“如何?”不需多說,陳婧姝也是明白這其中意思的,接著便道:“那日是祖父和爹去招待盧公子的,我隻是和祖母還有娘一道見了見那盧家夫人罷了。

瞧那做派,雖說是妾室,但想必先前也是正經人家的閨女,或許因著在正房跟前討生活久了,行事間難免有些畏首畏尾的。

不過,感覺還不算是什麼壞心眼兒的人,性情嘛,也可以稱得上溫和了,毓寧嫁過去,隻要她立起來,與婆母相處應當是吃不了虧的。”

陳婧姝不愧是大家出身,說話間也多少考慮到了些這是小姑子的未來婆婆,留了幾分體麵,甚至還稱了一句“夫人”,日後總歸是少不了來往的。

沈文暉也將其中意思聽了個明白,肉眼可見地便鬆下了一口氣,不管盧明浩的姨娘以後的姿態會強硬些還是更加軟弱,他在乎的永遠隻有一個,自家妹子莫要吃虧便好,至於名聲,那些都是華而不實的,還不如真切過得好來得實在些呢。

“對了,我瞧你那日臉色不大好,怎麼,是老師責罵你了?”陳婧姝語氣之中多了幾分調侃,卻也下意識地否認了這種可能性。

不說彆的,自家夫君的老師雖說一年到頭總是在鬆山書院呆著,不常留在京中的府邸裡居住,可太傅府的管家也沒少往家裡跑,為的就是專程送一些老師檢查夫君書冊這項任務完成情況的信件來。

若不是對這個弟子上心,誰有那麼多精力,還去管一個已經入仕的弟子有沒有落下學習任務呐?如此一來,卻是讓她對於那日所發生的事情愈發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事情,才能夠引得“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夫君那般情狀呢。

沈文暉默了片刻,他向來是習慣於什麼東西是藏在心裡頭的,隻因為他比誰都要清楚,說出來與否都改變不了什麼,甚至也隻會為家裡人徒添煩惱罷了,因而很少有這般強烈地想要將心中藏著的話吐露出來的**的時候。

“我先前有同你提起過吧,老師收了五個弟子,大師兄、二師兄各自回鄉教書育人,做了書院教渝,三師兄便是外放回京、現任太常寺少卿的馮師兄了,四師兄還在外放。

那日我去老師府上送節禮,也碰上了馮師兄一家人,翰林院和太常寺隔了大老遠,我也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師兄了,便和老師、師兄多聊了兩句,本也沒想多呆,因著還要敘話便留下用午膳了。

席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馮夫人一直在若有若無地針對我,對我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這也不是我第一回有所發覺了,隻是,這是馮師兄的夫人,我若是點出來,勢必要引得老師和師兄不快。

直到席間老師偶然說到,半年前京中出現了一名大善人,願傾家財送育嬰堂的孩子們去上私塾,以後也好搏個出路,他便說自己孤身一人,既無家室也無子女的,百年之後也定然要效仿那位善人的做法,給更多的孩子一個希望。

馮夫人聞言便失手打翻了手中的碗碟,還推說自己身體不適,可眼中卻是驚惶一片,聯想到老師說的事情,我便大概明白過來了,大抵上她是以為日後會由馮師兄來為老師養老送終,理所應當地,太傅府的家財便應當歸於馮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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