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而後事態的發展卻是出乎了沈文暉的意料,哪怕不上朝, 他也得知了太上皇突然重病的消息, 這事情自是不可能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隻是, 寧平侯府能夠在幾代皇帝更迭之中屹立不倒, 哪怕時至今日沒了實權, 也沒少了那點兒富貴, 自然是有點兒手段的。

這個消息,便是自家嶽父生怕他耳目閉塞, 特意初二這日沈文暉陪著自家夫人回娘家之時, 將他提溜到書房提點了好半天的,陳文晟雖然無官職在身, 可怎麼說也是侯府二房的老爺。

即便是自小因著長輩怕他過於出色,分去了大哥的光彩,阻礙了世子的繼承人地位,鬨得家宅不寧, 這才在默許的姿態下引得他移了性情,轉而向著金玉器物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可到底, 耳濡目染之下, 陳文晟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套專屬於他的生存之道。

哪怕沈文暉已經不是那個愣頭青了, 可自家嶽父不知道啊,在對方眼裡,自己可不就是個還需要長輩時時看顧著的年輕人嗎?沈文暉垂目狀似恭敬地聽著, 心下也自然承了這份人情。

後院裡,梁氏無須多問,一看女兒那副模樣,便知道在沈家沒受什麼委屈,當然有些事情還是要關心一下的:“崔嬤嬤,耀之這些日子可是十分勞累?瞧著麵色不大好!”

“阿娘!”陳婧姝怎能不了解其中意思?這過年期間的,自家夫君能“勞累”到哪裡去?不過是變著法兒地問一問後院中那點子事情罷了。

崔嬤嬤是梁氏送到沈家的,哪怕現下拿著的,是陳婧姝從自己嫁妝裡掏出來的月例銀子,也依舊惦念著這份兒人情,何況,梁氏也沒什麼惡意,左不過是當娘的,總是擔心閨女報喜不報憂罷了。

因而思忖片刻,崔嬤嬤麵上帶了些笑:“姑爺許是因著近日姑娘覺淺,又經常腿上浮腫睡不著,被驚醒照顧著姑娘的次數多了些,這才看上去氣色不大好。

說來還要請夫人責罰,姑娘身邊這麼多伺候的人呢,可姑爺就是不放心,也不願意到廂房去住,反而將丫頭的活兒全給包攬了,非要自己動手學著照顧姑娘不可。”

崔嬤嬤口中說著“自請責罰”的話,實際上梁氏又哪裡會責怪下人照顧得不用心呢?且先不說女婿做得是否更妥帖些,便是單看這份兒心意,也是極為難能可貴的了,當下便笑著拍了拍閨女的手,又對著崔嬤嬤笑道:

“嬤嬤這是哪裡的話?也是耀之太過緊張小心了些,又是頭一遭,難免要自己做點什麼才能心裡踏實些,怎能算是你們的過錯呢?過後我再說說耀之,至於婧姝這兒,還是得嬤嬤你多看顧操心些,我才能放心嘛。”

崔嬤嬤自然知道梁氏想聽的,可不是她們做下人的表忠心的話,摸著了其中意思,便開口笑道:

“姑爺這麼緊張在乎咱們家姑娘,夫人應當高興才是,說起來,我這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還真沒見過,哪家做丈夫的,能有咱們家姑爺待妻子這般好呢,姑娘呀,可真是掉到福窩兒去了!”

“嬤嬤可再彆說這話了,沒瞧見咱們家大姑娘,這嘴角兒呀,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梁氏這般打趣著自家姑娘,卻未注意到,自己臉上的高興勁兒也比閨女少不到哪裡去。

饒是婧姝她爹這般愛重發妻、不耽於美色的人,後院中都尚且有一個姨娘呢,雖然深居簡出的,可到底隻要還在後院兒裡,想起來都讓人膈應不是?梁氏自己心裡當初的那份兒不痛快,可不願意自家閨女再遭受一遍。

當然,等小夫妻兩個回了沈家之後,梁氏刻意派出去從好開口的落夏那裡套話的小丫頭的回稟,才算是讓她一直不怎麼安定的心找著了個歸屬的地方,光是落夏說得那些耀之處處細心妥帖的細節,便讓梁氏不由得信了幾分先前他說的話。

“此生定不納妾!”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語似乎直到今日還在梁氏的耳邊回響著,令她不自覺地輕笑出聲,也好,她沒享過的福,閨女享了也是一樣的!

因著要和陳婧姝一道兒回陳家,沈文暉便讓宋氏替他向舅舅舅母陪個不是,不過,宋氏回來之後,語氣中不乏欣慰地道:“果然,還是要他們表兄弟倆將誤會解開才好說!這一年,因著耀哥兒去年似乎是專程去開解恒哥兒的那番話,這孩子,總算是有長進了。

聽兄長說,恒哥兒在通過了鬆山書院的入學考試之後,讀書也是非常用功,也跟先前那些不知道什麼底細的人斷了來往,隻一心一意地想要準備下一科鄉試,總算是有點兒大人的模樣了。

便是你舅母同他提起親事,他也沒有先前那麼反對了,年前剛剛點了頭,給他定下的是一個舉人的閨女,隻可惜那舉人前幾年去了,隻留下他娘子和這個丫頭,還有一個遺腹子。

這個丫頭也是能人,在那麼多七拐八拐的親戚上門的時候,硬是給立起來了,守住了家業不說,她那個弟弟也算是立住了,日後怎麼說也能讓這對母女有個依靠。

你舅母就是看中了這丫頭是個外柔內剛的,能把持住你表哥,否則,就你表哥的那性子,被人一哄就走了可怎麼得了?婚期還沒定下來,但是已經隻待過年後便去下聘了。”

宋氏笑著如是說道,娘家看著後繼有人她能不高興嗎?就這麼一個侄子,若是不著調些,難不成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婆家穿金戴銀、娘家吃糠咽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