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循著新匠街一路問過去,總算在街尾一家堆滿木頭的小院子裡找到了關勝家。
他和關勝說好了需要的東西,尺寸等,並明確兩日內做好送到周氏醫館,這才離開這燥熱塵屑滿天飛的院子。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他還沒有好好的逛過街。
從一開始的入獄,接著又是忙碌醫館開業,現在總算能好好放鬆一下。
他沿著新匠街拐出來就是中路大道,這裡商鋪林立,挑擔小販沿街叫賣。各種新奇玩意琳琅滿目,小吃麵食冒著騰騰熱氣。
雖沒有現代社會的燈紅酒綠,卻另有一番質樸的熱鬨。
一個老人佝僂著背站在路口處,蒼老的嗓音叫賣著招攬顧客。兩手抱著一個木草墩子,墩子上插著紅豔豔的糖葫蘆串。
周錦瞬間覺得嘴裡唾液分泌過旺,也不知這古時候的糖葫蘆與現代的糖葫蘆吃起來味道如何?
察覺到他的目光,老人堆起一臉的褶皺熱情道:“小夥子,來串糖葫蘆吧,自家做的,好吃得很呢!”
周錦走上前去目光掃過一串串糖葫蘆,挑選其中看起來最漂亮的一串:“老爺爺,這糖葫蘆怎麼賣?”
“兩文錢一串。”老人笑眯著眼回道。
“給我來一串。”周錦伸手取下中意的糖葫蘆,從荷包裡掏出兩文錢遞過去。
“快點抓住他!”
“他媽的,敢偷我的東西,活的不耐煩了!”
前方突然爆出一陣喧嘩吵嚷,人群紛紛奔走閃避。
周錦順勢看過去,一個頭發散亂,衣著臟汙破爛的乞丐手裡緊緊抱著兩個白白胖胖的饅頭,慌裡慌張的從前方衝了過來。
他一時閃躲不及,兩人砰的撞在一起,
周錦隻覺胸口驀地一痛,眼前一花,一股濃濃的臭味瞬間充斥了他整個鼻腔,他呼吸一窒,險些背過氣去。
兩人被這衝擊力撞得齊刷刷翻倒在地。手上的糖葫蘆,包子通通滾在了地上,裹了一層灰泥。
“小子,彆礙事!”
乞丐惡狠狠的威脅,他顯然比周錦結實,敏捷地一把推開周錦,一個鯉魚打挺,翻身抱起饅頭,順手抓過滾在一旁的糖葫蘆,一溜煙拐過路口,藏進了巷子裡。
後麵追趕的人一陣風一樣吱哩哇啦追了過去,隻留下周錦像條鹹魚在地上翻騰。
“宿主,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周錦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趴在地上嘶嘶抽氣,“還好,還活著。”
他晃了晃頭,坐起身,鼻子裡似乎還隱隱充斥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咦,我的糖葫蘆呢?”
“……被那個乞丐順手拿走了。”
周錦:……
不是吧,一個糖葫蘆也要搶?他還沒吃上一口呢!
“掉地上了,不吃也罷!”
01號冷漠道。
“資本主義,這可是花了我兩文錢買的!”周錦痛心疾首。
01號:“哦……”
出門一趟,沒吃到沒玩到,還白白浪費了他兩文錢!
周錦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瞧見衣服上印著可疑的褐色手印,想到那乞丐身上傳出的仿佛從出生起就沒洗過澡的臭味。
周錦嫌惡的皺了皺眉,一定是他出獄後沒有跨火盆!
“你肯定是得罪哪路大神了,不如找崔神婆給你驅驅邪!”01號打趣道。
崔神婆?
周錦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叉腰豎眉,聲音尖利的女人。
他打了個哆嗦,天,饒了他吧!
周錦興致索然地回到醫館,隻想趕緊洗澡換身衣服。
商桂一抬眼便見到周錦渾身狼狽,他驚訝道:“阿錦,你怎麼了?你不是去關勝家做木工了嗎?”
“快彆提了,路上被一乞丐撞了,弄得我一身的臭味,快幫我燒點水,我去換衣服。”周錦直奔後院。
“好,那個阿錦……”
“周大夫。您回來了!”
一聲略顯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商桂的話。
周錦驀地停下腳步,轉頭瞧見陳秀芳從布簾後走出來。
她好像更憔悴了,眼下青黑一片,雙眼透露著滿滿的疲憊。
“陳大姐,你來看小瞳啊?”周錦頗不自在,他現在一身臟汙狼狽不堪,實在不是接待客戶的時候。
陳秀芳點頭“嗯”了一聲,手下下意識搓了搓衣擺,道:“周大夫,謝謝您一直照顧小瞳,我……”
“陳大姐,是小瞳有什麼問題了嗎?”
“不是,小瞳他很好……周大夫,我……”
周錦站在那裡等著她繼續說下去,陳秀芳卻一直欲言又止,她塌著肩膀站在那裡,腰上圍了一條半舊的圍裙,兩手焦慮的來回揉捏著裙擺,眼神猶疑不定,臉上是說不儘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