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星光傾瀉在被黑夜籠罩的街道,房屋簷角,樹木旗幟,都隱匿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偶有一隻瘦小的貓兒慢騰騰拐過陰暗的角落,留下一道細長的黑影打在隱隱綽綽的石牆上。
周錦站在窗前,仰望著這皎潔月光,月亮靜靜地垂掛在漆黑的天幕上,不同於漫天璀璨的星辰,她就像一位真正的神妃仙子,高貴典雅,瑩瑩光輝流瀉而下,叫人不禁沉醉於她的美麗。
周錦耳朵倏地一動,一道非常微弱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朵裡。這道聲音很是細微,如果不是他那出奇的耳力,隻怕也會忽略掉。
他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很快辨認出聲音來自院外。
銀輝灑在他俊秀的臉上,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暗影打在側臉上。他微微蹙起眉尖,幽深的眼眸隱匿在夜色中。
難道是那些百姓又跑來上香了?
周錦心裡浮起一絲無奈,他心想等係統蘇醒後就立刻讓他將存儲在廟裡的能量全部收回來!免得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跑來搗亂。
他將外衣披上,輕輕推開門走進了後院。
後院的木門有些年頭了,周錦也一直沒有換新的。他輕輕推開門扉,木門依然發出一聲嘎吱聲,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周錦手上一頓,下意思側頭看了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中亮起,如同兩顆綠油油的燈泡。
周錦心裡一驚,手臂刷過一陣涼意。等他再細看,卻發現原來是阿黃瞪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正無辜地望著他。
周錦輕呼了一口氣,豎起一根食指在嘴邊,示意阿黃不要出聲。阿黃張大嘴巴打了個嗬欠,露出猩紅的舌尖和尖利的獠牙,隨即又垂下腦袋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理睬周錦的意思。
周錦看著阿黃圓乎乎的腦袋不禁輕笑一聲,他當真是傻了,一隻狗怎麼會懂他的意思呢!
他又側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側房,裡麵沒有任何動靜。他這才踮起腳尖走進前廳,又把木門輕輕合上,淺淡的月色立刻被阻隔在外,大廳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周錦借著對場地的熟悉以及極佳的目力走到大門口,他將耳朵貼在門縫細細地聽了一會兒,除了偶然響起的一聲蟲鳴,便再沒有其他動靜。
他心下有幾分疑惑,莫非那些人是已經走了?還是他聽錯了?
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不打開看看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他輕輕將門栓打開,一絲微弱的亮光自門縫間擠了進來,照亮了周錦那雙有神的雙瞳。
狗子突地自睡夢中驚醒,一片黑暗中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抬眸往窗口看了看,皎潔的月色鋪灑在窗框之上,就像長了一層白霜。
他打了個嗬欠,打算翻身繼續睡。
廊下突然傳來一陣陣嗚咽聲,在寂靜的夜晚尤為醒耳。
狗子嗞了一聲,踹開薄被翻身坐起。他扯起床頭掛著的外衣披在身上,腳下哚哚地踩在地板上往廊下過去。
院子中央被桂樹擋得漆黑幽深,什麼也看不真切。
白天的時候不覺得怎麼樣,到了這夜深人靜的晚上,方顯得有幾分駭人。那片幽深中好似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會從裡麵蹦出來。狗子被自己的腦補嚇得抖了抖,忙轉移開視線。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廊下未被桂樹所遮蓋,銀白的月色將這一片照的瑩瑩生輝。
阿黃睜著一雙發亮的眼睛看著狗子,見他走過來,隨即仰著毛茸茸的脖子嗚咽了一聲,接著又伸出一隻爪子蓋在小腦袋上,隻露出一隻眼睛巴巴的看著狗子。
狗子走上前去蹲下,輕聲斥道:“做什麼呢?你到底啥事?大晚上不睡覺,吵醒了師傅怎麼辦?”
阿黃聽罷又嗚咽了一聲,這聲音悠長,還帶了一絲顫顫的尾音,聽著就有種委屈巴巴的樣子。它嘴邊的胡須也一顫一顫的,濕漉漉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也泛著銀光。
狗子連忙伸手過去按在它涼悠悠的鼻頭上,“還叫,越說你越來勁是吧!明天就叫你小主人把你帶走!”
說罷狗子擔心地瞟了一眼周錦的房間,生怕他被阿黃吵醒了。
這一看,狗子當即就愣住了,隻見周錦的房門半開著,一道微弱的月色打在那片地上,門口是一片銀輝,再往裡就是一片看不清的黑暗了。
奇怪,他記得之前師傅好像是關好門的吧?
狗子放開了阿黃,起身輕輕地走到門口。他探頭往裡看了一眼,房間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師傅?師傅你睡了嗎?”狗子壓著嗓子輕聲喚了一聲。
裡麵並沒有一絲回聲,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師傅?師傅?”
狗子擰著眉,手上微一用力,將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他抬步走了進去,屋子裡空無一人,床上的薄被被隨意的掀開。
狗子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怎麼沒人?大晚上師傅去哪裡了?
他走出房間,卻瞧見院門開了一條縫,門沒有關嚴實。
這門晚上還是他親自關的,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是將門關嚴實了的。
莫非師傅出去了?
可是大晚上的,師傅他不睡覺跑出去做什麼了?
門外空無一人,明月懸在萬丈高空,深邃浩瀚的夜空帶給人一種渺小的無力感。
周錦站在空曠的大街上看了看,長街幽深,臨街的商鋪全都大門緊閉,表麵打上了一層淺薄的銀霜。高掛的旗幟孤零零的飄蕩在夜風中,偶爾蕩起一陣細微的呼呼聲。
一道黑影忽的從眼尾劃過,周錦一頓,隨即凝神看過去,前方街角處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動靜。夜風輕輕吹拂而過,撩起耳鬢的碎發,輕掃在臉頰邊,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他慢慢走過去,眉尖擰起一道淺痕。一片寂靜中地麵一道黑影突地炸開,一隻渾身漆黑的貓厲叫了一聲,長尾一甩,靈活地躍上了牆角,消失在遠處的黑夜中。
周錦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口,手臂上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他吐出一口氣,心道自己膽子當真是越發小了,竟被一隻小野貓給嚇出一身冷汗!
他搖了搖頭,攏了攏寬鬆的衣襟,夜風將寬大袍袖吹得輕輕擺了起來,帶起一陣獨屬於深夜的寒意。
他轉身往醫館走去,長長的倒影拉伸在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