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2 / 2)

白祭司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手上觸感傳來,他才驚覺耶那成肌肉虯結的手臂竟在微微顫抖。

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征戰沙場多年,刀口舔血的將士駭得渾身顫抖?

“快扶我回帳篷!”耶那成嘶啞著嗓子吐出一句話,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十分讓人震驚了。

就連躲在一旁的01號都在暗暗咂舌,受了他的精神刺激,還能挺到現在,若是放在他們那個年代,精神力必然十分強悍!眼見著沒什麼看頭了,周錦交代的事情也完成了,他撇了撇嘴,轉身離開了。

耶那成攤坐在躺椅上,隻覺得渾身虛軟,手腳還止不住輕顫。

“你相信這世上有神靈嗎?”

白祭司瞳孔一震,仿佛不明白這話竟然出自耶那成之口,但他抬眸細看去,卻發現耶那成麵容竟出乎意料的凝重。

仿佛是察覺了白祭祀的疑惑,耶那成苦笑一聲,“若在今日之前,本將定要將這妖言惑眾之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可就在剛才,我好像真的看到了神跡!”

“不,也許不是神跡,而是魔鬼!”耶那成瞳孔中隱隱又透露出驚駭。

“你看到了什麼?”白祭司疑問道,語氣中卻又拿帶著肯定。

耶那成呆坐片刻,恍若未聞。帳篷裡燭火搖曳,兩道相對而坐的身影長長地倒影在帳篷壁上。劈啪一聲,火星乍響,耶那成一個激靈回神,卻並未作答,隻道:“你剛才替我把脈,可有查出什麼問題?”

白祭司搖了搖頭,“並無不妥。”

然而耶那成聽聞心下卻並沒有放鬆分毫,他歎了口氣,“罷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擺了擺手,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白祭司雖有百般疑問,卻也無法,隻得轉身離開了。

天邊一絲微光透過昏暗的雲層直射而下,紅雲隱隱擴散,昭示著新的一天正是太陽高照的好日子。

一改幾日的陰雨連綿,這一日,紅雲當頭,陽光明媚。

耶那成經過休憩,精神頭已經恢複大半。他走出帳篷,迎著耀目的紅光,活動了下手腳。昨日肌肉崩得嚴重,到今日,依然隱隱有酸痛之感。好在這並不令人難以忍受,帶兵打仗多年,這麼點不適等同於無。

實際上他所擔心得確是自己步了兀鷲的後塵,變成一個沒有自我的瘋子,這是讓一向自負的他所不能忍受的。然而直到夜幕降臨,除了輕微不適外他身體並無不妥,就連精神也依然如往常一般精神奕奕。這讓他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而隨即,一絲不屑浮上心頭。大雍的醫神,看來也不過如此嘛!裝腔做勢倒是做得不錯!耶那成心裡嗤了一聲,常年的上位者生涯讓他狂妄自大,很快便將最後那絲疑慮拋下。

夜幕降臨,黑夜籠罩大地,一片黑幕的夜空中零星點綴著昏昏暗暗的星子。月亮不知隱藏到了何處,漆黑一片的大地仿佛潛伏著不知名的恐懼,令人不敢深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恐懼到震耳發聵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燈火通明的營地裡,痛苦哀嚎的耶那成再次滾出帳篷,一張臉青白交加,苦痛凝聚。

士兵心內惶惶不安,卻依然想要上前製住耶那成,卻被瘋狂的將軍打傷一片。頓時滿地哀嚎,營地內一片混亂。倘若此時有敵人進攻,隻怕是要全軍覆沒。

聞聲而來的季良見此情況也是滿麵震驚。昨晚的事情他早已有所耳聞,但奈何傷重,再加上事情已經過去,他也就並未再多加關注。

如今乍聞驚叫,便迅速趕了過來,騷亂的營地如同馬蜂窩一般嘈雜。即使如此,他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瘋狂的耶那成。

那旁若無人般的哀嚎翻滾令人聞之色變,裸露在外的肌肉甚至隱隱滲出了血色。

季良神色一凝,知道再不製住將軍,隻怕他要傷人傷己,屆時釀出無法挽回的慘劇。

不及多想,他大喝一聲,躍了上去。趁耶那成痛苦俯身之時五指成抓擊向他的後頸脖,手指如鋼爪一般牢牢錮住他的脖頸。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向他的後腰。耶那成整個人受力,不由自主便俯趴向了地麵。

季良隨即又抬膝壓在他的尾椎處,將他牢牢摁壓在了地麵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眾人隻覺眼前黑影一閃,失去理智的將軍便被製服在地。待眾人再看,卻見季良麵色發黑,濃眉緊擰,一張嘴唇乾裂發白,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

有人即刻便想上前幫忙。

季良眉峰緊皺,眼神銳利,手下力道剛猛,青筋暴起。可即使如此,依然感到一股巨力與他對峙,隱隱似要掙脫他的束縛。

果然不愧是他們北梁的大將軍,即使一時不查被他製住,又神情瘋癲理智全無,但那身練就的鋼筋鐵骨不容小覷。

他心神微凝,正要咬牙施力,斜旮裡一道白影閃過,幾根雪亮的寒光刺目,耶那成手腳一軟,便無知無覺地躺倒在了地上。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仔細看去,卻見那道白影正是白祭司。原來白祭司早已藏在暗處等待時機,見季良摁住了耶那成,他便趁機迅速用銀針將他製服。

而耶那成因為昨日已經遭受了一場,今日再次發狂,再好的身體與精神也堅持不住。如今被白祭司刺中要穴,瞬間便暈了過去。

季良心裡長舒一口氣,而後立刻便鬆開了雙手,想要將耶那成扶起,旁邊卻突地伸出一雙手將他扶住。

“阿勒平,你還好吧?要不要讓大夫給你看看?”一道關切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他側身看去,正是軍中一位熟識的大哥,五顏六色的臉上還能看見擔憂之色。

“......我沒事!多謝!”他覺得對方可能更加需要大夫!

他用了周錦的藥,雖隻過了一天一夜,可傷口卻已經大好!簡直堪稱神藥。若此藥能夠流入軍中,豈非如有神助?他們北梁的軍力也定能再上一層樓。

他想此事若上報將軍陛下,必然能夠讓上麵所重視!可是如此,卻也定會讓周錦陷入難境。

但若是隱瞞,他身為軍人,眼見如此神藥卻無法讓眾多將士一並使用,心內又是一陣扼腕歎息。如此這般,倒叫他心神焦慮,左右難安。

他身體外傷雖然大好,背後原本隱隱有化膿跡象的傷口也開始結痂。但卻臉色蒼白,尤其眼下的烏青重的仿佛沾了墨,倒讓一旁的人覺得他是重傷未愈,越發嚴重了。

那大哥瞧了瞧他的麵色,似乎有所不忍,“要不讓白祭司幫你看看……”

說完他好似又有幾分驚懼,略惶恐地偷瞥了眼旁邊一身雪白的男人。卻見對方麵無表情,隻用幾根金針在大將軍身上又刺了幾下。不過片刻,將軍喉嚨裡便溢出了幾聲低語。

隨後,同護衛將將軍一同抬進了帳篷裡。全程未看他一眼,好似並未聽見他說的話。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猛地便鬆了鬆。隨後又一想到“傷重不適”的阿勒平,心裡不免有點尷尬愧意。

阿勒平才受了鞭刑,重傷未愈。如今又勉力製住將軍。將軍的力量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更何況他現在正是發狂的時候,隻會更加凶蠻。他們這些將士可都是親身體驗過了。

也不知阿勒平傷口得崩成什麼樣了,瞧他的臉色,他真怕他要熬不過去了!

他轉頭看去,卻見身旁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再一抬頭,剛好瞧見對方進入帳篷的背影。

他呼了口氣,心裡鬆快不少,歎道:“年輕人,精神就是好!”

帳篷內,耶那成剛被抬上床,他猛地便睜開了雙眼,一雙虎目好似要從眼眶掙脫出來,血絲遍布。

“本將錯了!”

聲音嘶啞恐懼,一隻鐵手狠狠抓住身旁士兵的手腕,隻聽得卡擦一聲響,那士兵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將軍,將軍饒命!”

耶那成恍若未聞,手上力道不減,隻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嘴裡喃喃著。

“本將錯了!”

落後一步進來的季良乍聽此言,心下一震,堂堂大將軍,向來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竟然會說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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