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五年後, 泉州某大院

蘇煙往醫院裡出來,手上拿著檢查單,剛走下台階, 就看著秦占武坐在軍車裡開過來。

秦占武忙給司機打招呼:“停車, 你回軍部去吧。今天天氣好,我下車走走。”

開車的小戰士立刻應了:“是,首長。”他從後視鏡裡麵,看見首長的家屬,生過一個孩子還像還在念書的學生妹一樣, 講話也斯斯文文的。他倒車轉彎出去,就看見首長提著公文包, 小跑著笑著過去。他心裡笑, 那些參謀講首長家是葡萄架子倒了。他沒念過幾年書, 文化都是在部隊裡麵學的,開始聽不懂這話的意思, 隻知道跟著人笑,後來才知道這是怕老婆的意思。

小戰士從後視鏡裡,看見一向不苟言笑, 一臉嚴肅的參謀長一邊走,一邊笑得跟朵花兒一樣, 他心裡想:“秦參謀長這樣的人怎麼會怕老婆, 人家是夫妻感情好罷了。”

秦占武見蘇煙一臉的不高興,叫她幾聲也不理自己,隻好追上去:“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秦躍進那小子又惹你生氣了?是踢球把人家玻璃打了, 還是在學校又跟人打架了?我今天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他,一天到晚的瞎胡鬨,也不知道在家裡幫媽媽做家務……”

六七歲的孩子, 正是煩人的時候,蘇煙沒好氣道:“我哪兒敢叫人家做家務,人家現在多了不起,一個班的人都聽他的話,上課上的好好的,倒批評起老師來了。現在學校早就不上課了,好容易才找到這間學校。沒上兩天課,就又停課停學了。”

秦占武就道:“不像話。索性叫他在家裡念念書,還是你以前想得周到,課本什麼的都有。現在外麵很亂,不出去最好。等他大幾年了,索性就送到部隊裡麵去,先當幾年兵,再去念軍校。”

蘇煙道:“我怎麼想重要嗎?你兒子能聽我的?我還有工作呢,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家裡看著他,一個不留神兒就跑出去瞎混了。”

秦占武拍拍她的後背:“彆生氣了,我來說他,我的話他還是聽的。”見蘇煙手上拿著檢查單,問:“你不舒服啊,去醫院了,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

蘇煙把檢查單扔給秦占武,站住了,盯著他:“你不是說,你已經去醫院結紮了嗎?那我怎麼又懷孕了?”

秦占武接過來,看也看不太懂,笑嗬嗬:“有了?”

蘇煙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秦占武拿著檢查單追上去:“我真結紮了,黃大夫做的手術,你不信你去問他。你說你怕生孩子,我還能不去結紮嗎?那我要是沒結紮,咱們這幾年也不少了,怎麼就沒有一次懷孕了,這次肯定是意外。”

蘇煙狐疑:“黃大夫去年就下鄉去了,我上哪兒去問?”她瞥了秦占武一眼:“都怪你!”

秦占武笑:“這種事兒,怎麼能怪我一個人呢?”

兩個人到了家,見秦躍進居然在書桌上寫功課,蘇煙納罕一聲:“今天倒奇怪了,能在家裡待著,沒上外麵瘋玩。”

秦占武挽袖子,準備做飯:“好了,孩子都改正了,你待會兒彆數落他了。”

蘇煙撇他一眼:“說得好像我是後媽一樣,他要好好的,我能說他嗎?你一個月能回來幾天,還不是我盯著他,不然非上天不可?”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燒飯,過得一會兒,把飯端上桌子了,秦躍進還在寫功課,蘇煙奇怪,叫秦占武進去叫他吃飯。

秦躍進出來了,先是給蘇煙鞠了一躬:“爸爸媽媽,我已經六歲了,又念書了,我是大孩子了。我以後一定認真的讀書,將來長大了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秦占武同蘇煙麵麵相覷,不曉得這孩子打什麼算盤,隻是他都這樣說了,蘇煙總不好再說什麼。秦占武隻道:“你這麼說不算好,隻是要做到才算好。你已經六歲了,是小男子漢,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不要食言。”

秦躍進胸脯拍得震天響:“爸爸,你放心。我說得出做得到,說了要好好學習就要好好學習。”

說是這麼說,保證也是認認真真做下的保證,一家人飯還沒有吃完,外麵就有一個大院的家屬領著孩子找上門來:“陸乾事,陸乾事,你看看你們家秦躍進乾的好事,把我們家二柱子腦袋都打破了。”

蘇煙開始來泉州的時候,大學生身份是很好用,當即就被分配到當地的法院工作。這個大院裡的家屬就屬蘇煙年紀小,也不好叫大嫂什麼的,關係好的就叫小陸,關係一般的就直接叫她陸乾事。

蘇煙一聽秦躍進又打架就頭疼,開了門,見家長領著一個破了額頭的男孩子進來:“陸乾事,你得好好管管你們家秦躍進,三天兩頭的欺負我們家二柱子,平時男孩子打幾下我也不說什麼,今天連頭都打破了。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呢,把腦袋打壞了,將來成傻子怎麼辦?”

蘇煙一把把秦躍進拎過來:“是不是你乾的?”

秦躍進還很不服氣:“他欺負女同學,把胡亞楠頭發揪下來一大把,我叫他放手他不放,他活該。媽,這可是你教我的,我這是見義勇為。”

蘇煙氣笑了:“您老人家還挺會給自己找補,還見義勇為……”

那男孩兒的額頭上擦了紫藥水,想必已經去過醫院了,蘇煙隻好賠不是:“真是對不起,我們會教育秦躍進的。”又從抽屜裡拿出來幾張紙幣:“嫂子,您買的雞鴨什麼的燉湯給二柱子補一補。”

蘇煙揪著秦躍進的衣領:“趕緊給二柱子道歉,保證下次絕不會了。”

秦躍進嘟著嘴巴,滿臉都是不服氣,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秦占武這個時候才開口,厲聲道:“認真道歉。”

彆看蘇煙平時管他管得多,可是他一點一不怕蘇煙,反倒是秦占武,平時對待孩子都是笑嘻嘻的,現在沉了臉,秦躍進就立刻端正了態度:“二柱子同學,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那家長知道這家人是沒有打孩子這個說法的,最多不過罰站不許吃飯而已,接過蘇煙的錢,便拉著孩子走了,對著秦占武完全不是對著蘇煙的那番話了:“秦參謀長,小孩子小打小鬨,沒輕沒重都是正常的,你們說說就行了,可千萬彆動手打孩子。”

蘇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暗示叫他們打孩子嗎?她開了門,一直把家長孩子送到大門口,剛關上門,就聽見裡麵秦躍進烏拉一聲哭起來。

蘇煙進去的時候,已經打完了,秦躍進正一抽一搭地站在牆壁麵前,麵壁思過。蘇煙看了看,臉上手上都沒有痕跡,想必是打的屁股。蘇煙坐在飯桌前,小聲道:“乾嘛打人,也不完全是他的錯。他雖然長得比一般孩子高一點,那也隻有六歲,打壞了怎麼辦?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堅決不打孩子。”

秦占武看她一眼,蘇煙就閉嘴了:“愛打架這個壞習慣,是必須要改掉的。”

吃完了飯,秦占武把孩子叫到書房,蘇煙不曉得他們說了什麼。秦躍進出來的時候反而神采奕奕,好像表揚了他一樣。

晚上,蘇煙問:“你跟孩子說什麼了?”

秦占武拿著一塊兒絨布擦手表:“秘密,幾千人的兵我都帶得好,我兒子我還帶不好了?”說著去摸蘇煙的小腹,那裡還很平坦:“這個孩子生下來吧,生兒子的時候,才兩三個月我就走了,半歲的時候我才回家來,沒有陪著你,總覺得遺憾。”

蘇煙想了想,仿佛那段時間生孩子養孩子的痛苦都淡化了,唯一記得的是喂奶很疼,通奶很疼,不過有一次發燒之後不好母乳,秦占武也見蘇煙難受,就堅決不叫蘇煙喂奶了。

蘇煙靠在秦占武肩上:“其實躍進三四歲的時候,還是非常可愛的,要是生的孩子能一直像三四歲那樣可愛,那就好了。”

秦占武笑:“胡話,孩子生下來就是他們自己的,一天天長大,自我意識也會越來越強,這是自然規律。”

蘇煙看他一眼:“一套一套的,趕明兒,你就成教育家了。”

兩個人關了燈睡覺,夜半有電話接進來:“首長,是雙橋療養院的電話。”

電話是蘇煙接的,雙橋療養院的電話蘇煙隻接到過兩次,第一次是秦躍進滿周歲的時候,打了電話來,叫孩子說了句話。她知道不好,立刻把電話給秦占武:“雙橋療養院的電話。”

秦占武接了電話,聽了幾句。便立刻掛斷了,給機場打電話:“要一架最快起飛去江西的飛機。”轉過頭,隻對蘇煙說了一句話:“我父親情況不太好。”

兩個人立刻收拾好,把秦躍進叫起來,穿好衣裳。秦躍進大半夜被叫起來,本來一臉不高興,見父母都是緊張嚴肅的神情,便也不敢說什麼,問:“爸爸媽媽,我們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