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不顯,見字如麵。
你在部隊那邊還好嗎?身體健康嗎?工作順利嗎?
我在家裡這邊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對了,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因為大伯的離世,父親把奶奶還有大伯母和孩子們全都帶回來了,突然增加的人口給家裡帶來了不少負擔,也帶來了不少煩惱。前一陣子,父親把本來要給四弟的工作換給了大伯的兒子曹大根,為此四弟很是發了一頓脾氣,足足離家出走了一個星期。父親憐惜長房貧弱,處事起來難免帶上許多偏頗,紅梅的衣服要分給大房的兩個表姐,茉莉本就不多的零嘴也要分給大哥的兒子興昌,為此,家裡的弟弟妹妹們心中積蓄了許多不滿,還有咱們的奶奶,雖說小輩不該到處去講長輩的過錯,可是奶奶的確是個不太好相處的,她尤為不喜歡母親,幾乎是處處刁難她,我這個兒媳婦的在旁邊看著都很為母親難過……
洋洋灑灑的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很快地,一封家書就完成了。
第二天早晨,吃過稀湯寡水的早飯後,胡慧蓮跑了一趟郵局,除了家書以外,她還給曹不顯寄了一大包自製的熏雞絲。
做完這些事情後,胡慧蓮又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她現在的膽子已經蠻大了,不用彆人陪著自己也敢往遠了走,大約在黃昏的時候,胡慧蓮回到了家裡,而剛一跨進家門,她就看到了正在院子裡麵洗衣服的王明花,她的臉色青黑的要命,一看就是正在生著大氣。
胡慧蓮見狀趕緊走過去,放下手裡的東西,擼起袖子就對王明花道:“母親,我來幫你洗!”
“洗什麼洗,用的著你,一邊呆著去!”王明花劈頭蓋臉的就罵了一句。
胡慧蓮聞言癟了癟嘴巴,然後就相當聽話的,立刻小碎步的跑進了房間裡。
小丫曹茉莉正坐在炕上抹眼淚。
“你怎麼了?”胡慧蓮問道:“興昌有又搶你東西了?”
曹昌盛是曹大福和崔蘋的兒子,年紀雖然隻比茉莉小了區區幾歲,然而輩分卻要降一級,所以很多時候,曹茉莉這個長輩都必須要謙讓曹興昌這個“晚輩。”
“嫂子剛剛在街上買的白糕,給你吃。”
平時一見到吃的東西就兩眼放光的曹茉莉這一回居然罕見的沒有立刻被哄高興了,她抽噎著自己的小鼻子,對著胡慧蓮道:“那個老巫婆又欺負媽媽。她居然故意把屎尿拉在褲子上,然後非要讓媽媽親手給她洗,壞人!壞人!氣死我了!!!”
曹大根搶走曹竣工作的事情,不但讓後者憤怒,身為母親的王明花肯定也是氣到不行,所以毫不意外的她與丈夫大吵了一架。王明花這邊給曹光榮使臉色,那邊的曹老太太就陰損的憋著壞招來整治這個不聽話的兒媳婦。
借著自己是癱瘓的病症,故意炕拉炕尿,把整個屋子弄的是臭氣熏天,惡心的不得了。
這還不算完,曹家老太太的原話是——
“在老家的時候都是你大嫂伺候我的,如今也該輪到你了,怎麼不想洗?你這個不孝順的女人,我要讓我兒子休掉你!”
“這也太過分了!”聽到這裡的胡慧蓮氣憤的掐起了腰兒枝,嗚嗚,難怪剛才母親不讓自己幫她,這是不想讓她也沾上那些惡心的臟東西啊。
曹茉莉雖然小,可是看見母親被人這麼“欺負”心裡自然也是難過的厲害,胡慧蓮就半摟著她,直哄了好半晌,小姑娘才停止哽咽破涕而笑。
今天的晚飯何月英帶著兩個閨女做的。
大房的兩個閨女一個叫曹鳳一個叫曹玲。
可能是乾多了農活的關係,曹風長的比較壯實,說起話來也有點粗聲粗氣,曹玲則是個瘦弱的的姑娘,平時總喜歡低著個頭。
晚飯是呼土豆和啃苞米,菜則是燉的沒有一絲油水的蘿卜塊。
當然,曹老太太和他們吃的不一樣,人家有額外的麵片湯可以喝。
飯桌上的氣氛很沉默,大家都低著頭自己吃自己的,誰也不說話。
吃完了飯,刷完了碗,胡慧蓮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裡,沒一會兒的功夫,曹紅梅把王明花也拉了進來,胡慧蓮給茉莉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飛快地把屋門從裡麵給反鎖住了。胡慧蓮親自用熱水給王明花衝了一碗油茶麵,然後又從炕櫃裡取出今天下午買回來的餡餅,雖說有點涼了吧,可是配上油茶麵吃起來也是很美味的。
“母親,我看您晚飯都沒吃,又乾了一天活的,身體怎麼能受得住,快吃點吧!”胡慧蓮對著王明花說道。
本來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明花看著眼前的吃食,突地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看著她哭,無論是胡慧蓮還是曹紅梅她們都感到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