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聯的艱辛(1 / 2)

這時金威插話說:“這個還得怪她自己個兒。”

金麗兒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 似乎嫌棄她哥說出了她不好的事情似得。

李曉紅也好奇地問:“為什麼怪你自己啊?”

金麗兒見這關過不去了,便把心一橫,說:“我之前來火車站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人擠著了, 摔了一跤, 把腳給扭了,養了好些天。”

鄧秀寧恍然大悟了, 難怪事事都要爭先的金麗兒, 之前一直沒有去參加大串聯, 原來是因為這。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李曉紅說。

金麗兒說:“我哪想到會有那麼多人啊?那時候都是唱歌的跳舞的,熱鬨得不得了。一出現什麼新的情況,大家就都往一個方向擠,我一個沒躲閃得及嘛。”

金威語氣不悅地說:“要不是我把你拉出來了,你怕是要被踩死去。”

見金威竟然對金麗兒這種態度, 鄧秀寧覺得很新鮮, 以往金威哪敢這樣說金麗兒啊?

金麗兒又辯解了幾句, 但是大家都覺得是她自個兒不小心。

鄧秀寧看這車站人來人往的, 絕大多數都是穿著綠色軍裝的年輕學生,頭上戴著五星軍帽,不怎麼能看見大人的身影。

她們這個時候才出發, 也算是晚的,沒想到車站還有這麼多人, 可以想想大串聯的號召發出來了以後, 這兒人會有多少。

等了許久, 綠皮的火車拉響了長長的汽笛,然後緩緩地進了站。

站台上的人都歡呼了起來,顯得格外興奮。

人潮一下子擁擠了起來, 鄧秀寧一把拉住李曉紅,對其他人說:“你們小心點!咱們不要走散了!”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落音,就看到金麗兒已經拉著她哥竄出去了。

鄧秀寧和李曉紅艱難地朝著他們擠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那兄妹兩明顯要壯實一些,卻顯得更靈活一些。

看著火車進站時,那些站在邊緣的人幾乎是擦著車廂站著的,鄧秀寧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火車還未停穩,所有的車窗就齊刷刷地被打開了,許多人開始從窗戶朝著車上爬。

幸好鄧秀寧是見過這個景象的,並沒有覺得特彆意外。

朱前進已經擠了過去,還朝著兩個人招手:“你們快過來啊!”

此時,金麗兒已經身如猿猴一般,鑽進了車廂裡,然後探出身來,將她哥遞過去的行禮都拉了進去。

等到鄧秀寧和李曉紅擠到跟前的時候,金威也已經爬了上去。

朱前進擺出一個弓步對她們說:“你們快來!踩著我的膝蓋往上麵爬,我在後麵推你們!”

李曉紅推了鄧秀寧一把,鄧秀寧看了一眼車門,知道要從哪裡擠是沒希望了,便扒著車身,踩上了朱前進的大腿,然後往上一用力,就扒到了窗戶上。

裡麵金麗兒和金威也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地拉她的兩個胳膊,再加上朱前進在後頭用力推她的腿,鄧秀寧就輕輕鬆鬆地鑽進了車裡麵。

後麵李曉紅依葫蘆畫瓢,也鑽了進來。

最後,朱前進把自己身上的行禮都甩了進來,然後搓了搓雙手,一個小衝,就直接躍起,扒在了窗戶上,然後身子一矮,前半身就鑽了進來。

看到朱前進這一手,鄧秀寧是很意外的,她還從不知道朱前進的伸手這樣不錯。

“你挺厲害啊!”鄧秀寧誇獎說。

朱前進嘿嘿笑了笑,說:“從小我爸就愛和我玩這些,所以還過得去。”

身後還有其他人的要爬這個窗戶,朱前進和金威就幫著都拉上來了。

不過這裡對坐的兩個座位,他們算是占住了。

這樣打仗似得忙活了十多分鐘,車下的人都已經爬了上來了,還有些人是實在擠不上來了,隻好等其他的火車。

看到那些人失望的樣子,鄧秀寧也十分慶幸,要不是金威和朱前進幾個人靠譜,要爬上這車怕是沒那麼容易。

待幾個人坐定以後,鄧秀寧說:“謝謝你們,我和李曉紅多虧了你們,不然我們兩還擠不上來了呢!”

“嗐,我們以後可是一個隊伍的,當然要互相幫助了。”金麗兒說。

鄧秀寧笑著說:“我以前沒想到,你這攀爬的本事那麼厲害。你和你哥是不是商量好了的?”

看兩個人配合默契的樣子,沒提前說好就不太可能啊。

金麗兒有些得意地說:“那倒沒有,我們從小就這麼玩的,他先讓我爬上去,然後我在上麵去拉他。以前我們偷了彆人家的甘蔗之類的,還有爬人家院牆偷果子,都是這樣爬的。所以我們兩個根本不用多商量。”

像金麗兒這樣的女孩子,當然是不可能文文靜靜地過日子的,從小就皮得很,比男孩還愛搗蛋。

金威還真是個好哥哥,從小就陪著她這樣胡鬨。

李曉紅羨慕地說:“你們都很厲害,我就不會這些,以後爬火車都要靠你們了。”

鄧秀寧點頭:“是的,我估計以後到了更大的車站,火車會更加擁擠,到時候就得靠你們先爬上火車,然後帶我們上去了。”

金麗兒拍了拍胸口說:“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們就成!”

“到時候,金威你把你身上的行禮都交給我們,等你們上車以後,再把行禮送上去不遲,身上帶著行禮爬車也不方便。”鄧秀寧補充說。

既然要製定好策略,那就要把各處都想好。

金威點頭:“好的,聽你的。隻是要辛苦你們提行李了。”

“你們都承擔了爬車的任務,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啊!”鄧秀寧也很明白。

朱前進摸了摸後腦勺,說:“那我就斷後好了,把你們都送上車了,我再爬上來。”

朱前進靠自己完全就可以直接爬上車,但鄧秀寧和李曉紅沒有他幫忙,有可能就爬不上來。但是他沒有隻顧著自己,還是很有集體精神的。

鄧秀寧突然覺得,自己對彆人的看法還是有些狹隘了。

聽完朱前進的話,金麗兒拍了一下小桌子,說:“好!那咱們就這麼決定了!咱們相互配合,這路途也能順利許多。”

眾人都點頭。

上車許久以後,車都沒有開,大家也是聚集在車廂裡聊天說笑,很快又有人開始唱起了歌來,都是歌頌毛*主席的,有人一邊唱一邊跳,還有人拿出了口琴之類的樂器,配合了起來。

車廂裡充滿著快活的空氣。

金麗兒是最喜歡這樣的事情的,立馬就湊了過去,和那些人一起歡唱了起來。

鄧秀寧覺得有些憋悶,就把頭靠在窗戶上,拿出了本子和筆,開始寫東西。

李曉紅也覺得無聊,見鄧秀寧在埋頭寫,好奇地問:“你在寫什麼?”

鄧秀寧說:“記錄一下今天的事情,特彆是這次難得的爬車的經曆。”

以前她也爬過火車車窗,但是她都帶著孩子,又全都靠自己,所以格外的艱難,從沒像今天這樣輕鬆過。

鄧秀寧忍不住想,這大概是這一輩子和上一輩子的區彆吧,上一輩子什麼事情都顯得格外地難,但是這一輩子,許多事情都改變了,就變得輕鬆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車終於拉響了汽笛,要開動了。

車廂裡又歡呼了起來。

這些年輕的學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那麼充足的精力,處處時時都能夠保持著高昂的情緒狀態。

火車緩緩啟動地時候,金麗兒也興奮地回到了座位上,一下子就灌了一大口水。

鄧秀寧看了她的水壺一眼,說:“以後在外頭,咱們要儘量喝白開水,不要喝生水。萬一鬨肚子了,或者犯了彆的毛病,容易耽誤事兒。”

吃的喝的住的確實不用操心,到哪裡都有人負責,但是出門在外,生病了的話,著實是一件難搞的事情。

眾人都乖覺地點頭,金麗兒咽下一口水以後,也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火車奔馳了起來,時不時有幾聲汽笛聲,還有哐當哐當地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

車廂裡依舊有人唱歌,但是沒有剛剛那麼熱鬨了,金麗兒也沒有了湊熱鬨的興致,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現在幾點了?”金麗兒突然問。

鄧秀寧抬手看了看手腕的手表,說:“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她們倒也想早點出發,但是火車的車次並沒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

“難怪我覺得餓了,這都飯點了啊!鄧秀寧,你說咱們什麼時候下車去吃飯啊?”

金麗兒還有點小孩子心性,開心了就玩,累了就休息,餓了就想吃。

鄧秀寧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塑料皮小本子,翻開看了看,說:“等到下一站,估計得晚上八點多了,不過,我覺得最好不要下車,因為那一站每天隻有一趟車,就是咱們這一趟。如果今晚下車了,那就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上車了。”

金麗兒一聽就垮了臉:“那怎麼辦啊?總不能一直餓著肚子吧?餓著肚子我晚上睡不著覺啊!”

鄧秀寧問:“我在單子裡寫了要做點乾糧帶著,你帶了沒?車上有開水,打點開水能將就吃的。”

金威立馬站起來說:“我媽給我們準備了一些炒米,還有肉乾之類的,麗兒你想吃什麼?”

金麗兒說:“咱們才出發,就吃乾糧不太好吧?後頭沒得吃了怎麼辦?”

鄧秀寧忍不住笑出聲:“你這個傻子,到後麵,咱們可以買一些彆的帶上啊!你不會想,帶出來的乾糧要吃到去北京,又從北京吃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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