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商經綸看著關上的門,中氣十足:“童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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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節是語文課,平常這個時候童倦都是跑去打球了,但現在他腿斷了不合適,就推了邀約,安靜待在教室裡上課。
語文是九班上座率最高的一門課,不是講的多好,而是這老師是個外國人。
金發碧眼長腿大胸,一口卷翹舌不分的剖通話講起課來跟說笑話似的,詭異的是,伴隨著三分之二的學渣扯後腿,九班的語文平均分居然是全校最高。
離譜的很。
“哦親愛的童鞋兒萌,今兒我萌來學《山鬼》,把你們的課兒本翻到第二斯八頁,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哦我的天,你們中國的詩人也太厲害了,這寫的太難懂了……”
徐恒聽不下去,杵了杵胳膊把昏沉校霸叫醒,“倦哥,奸商讓你去辦公室說什麼了啊?”
“說我帥。”童倦閉著眼睛哼哼了句。
“你就扯。”徐恒壓低聲音靠近童倦,“剛才你去辦公室,學委往你桌肚裡塞了一盒牛奶還有兩個小蛋糕,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桃花要開了倦爸爸。”
童倦被他吵醒,睡眼惺忪地朝辛亦瑤看了眼,正好她也轉過頭來,帶著少女獨有的羞怯輕輕點了下頭,紅著臉轉過頭去,沒一會又轉回來。
“不知道。”
徐恒沒聽清,自顧說:“學委給你放牛奶的時候被程周看到了,他老早就想追學委了,一直追不到,還在那兒酸你成績爛,隻會逞凶鬥狠,笑死我了,跟你比啥成績有本事跟顧鬆言比成績啊。”
程周這人在九班不太受歡迎,但受老師喜歡。
他是那種勤奮刻苦型學生,死學爛學恨不得能把試卷揉爛了吃下去,一直想跟顧鬆言爭第一,極度瞧不起以童倦為首的學渣。
童倦擰開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兩條大長腿有一條沉的發僵,難受地皺皺眉。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正腹誹著,童倦手機亮了下,是他媽媽鄧書儀發來的,“寶貝兒子中午吃了什麼呀?你腿腳不方便,晚上跟鬆言哥哥一起回家哦。”
童倦自動忽略那句鬆言哥哥,動動手指給她回過去,“鄧醫生,我想拆石膏。”
“不行,再忍幾天!敢拆我就拆了你骨頭!”後麵還配了個威脅力十足的微笑臉,看的童倦頭皮發麻。
從小到大童立成不知道揍過他多少次,皮帶都打斷了也沒改好,越打越混賬,最後就由著他了,隻要不犯法由他混。
童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鄧書儀,老老實實回了個“哦”。
鄧書儀滿意地眯眼笑了下,“媽媽上班了,半個月後來媽媽這裡拆石膏,倦寶乖哦。”
童倦煩躁地把手機往桌肚裡一扔,半個月,憋死他算了。
徐恒還在滔滔不絕,“其實學委長得蠻好看的,個頭嬌小聲音也甜,配你那正好是最萌身高差,你要不考慮一下?”
童倦垂了下眼,“沒興趣。”
“難不成你真對校花有興趣啊?她可是喜歡顧鬆言的,而且她又不是你的菜,就沒必要了吧。”徐恒也皺了下眉,把傳言從腦海裡擯除,看了眼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語文老師,又朝眉眼淡漠的顧鬆言看了一眼。
“不過當年顧鬆言那樣對你,倦哥你乾什麼我都支持你。”
童倦沒說話。
徐恒壓低聲音又說:“倦哥,要不要找人整他?隻要你提,我肯定能找到人打得他再也不敢囂張。”
童倦有點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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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下課,下節是一個月一度的體育課。
天氣冷了,打球的人也沒夏天那麼熱衷,但能出去放放風也是好的,剩童倦一個殘疾人坐在教室裡百無聊賴地烘暖氣。
顧鬆言是語文課代表,雖然沒人敢使喚他,但偶爾也會拿著語文作業和卷子下來發,走到童倦身邊的時候,把一摞卷子放在他麵前。
“你兩個月沒來上課,這是堆積下來的卷子,今晚做完交給我。”
童倦正低頭給人回微信,聞言抬起頭看了下麵前堆積如山的卷子,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在顧鬆言微涼的眉眼注視下輕輕笑了。
“大學霸,你見過我寫作業?”
童倦從來不寫卷子,不管是練習還是考試,最多寫個名字證明這個白卷兒是他的,囂張得很。
顧鬆言發另一個人卷子的手頓了一下,垂了垂眼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陰翳,沒應聲。
童倦見他不說話,心裡堵著的那口氣越發頂得慌。
張乾回教室取東西的時候正好看見童倦撐著下巴看顧鬆言,精致的眉眼含著一絲譏誚,“這樣吧,你喊我聲爸爸,我就把卷子做完讓你跟老師有交代。”
顧鬆言以往都不太搭理童倦的挑釁,但不知怎的卻沒忍住,長睫一抬,黑沉沉的眼睛看著童倦,平白讓人感覺脊背發涼。
“你能全部做對我就喊你爸爸,反之做錯一題,你就喊我爸爸,賭嗎?”
童倦被他噎的一愣。
張乾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童倦吃了個啞巴虧,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看著顧鬆言修長的指尖點在第一張卷子上,“這個最簡單,半個小時就能做完,你該不會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吧?”
童倦這個萬年學渣,能看懂題目就算他了不起了,顧鬆言還告訴他哪個最簡單,半個小時能做完,無疑是碾著他的臉羞辱。
顧鬆言眉目疏淡,又補了句,“大校霸,言出必行,對麼。”
這一句話把童倦的後路都堵死了,可這坑是他自己挖的,童倦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臉都氣紅了,讓他叫顧鬆言爸爸?
做夢!
顧鬆言收回手,同時也帶走了那股冷到極致的木質香。
張乾靠在後門邊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晚上叫爸爸的時候也喊我?我想做你們兩個結親的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