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說漏嘴(2 / 2)

徐采柳站了一會,眼神一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似乎能將他們硬生生燒穿。

那年她們先後結婚,童立誠雖然脾氣炸性子大,但對鄧書儀卻是極度寵愛百依百順,尤其在她後來懷蘭澤的時候,更是恨不得跪著給她穿鞋,完全忘了自己那句軍人除非國家不跪的誓言。

顧玉書溫柔有禮,卻也冷漠疏離,除了婚前那次醉酒便再沒碰過她,活像是兩個陌生人。

童倦有鄧書儀寵著,童立誠雖然對他管教嚴苛動輒挨揍,可該有的疼愛一分不少,甚至帶他去過軍隊裡玩兒,而鬆言,他長了那麼大顧玉書一次沒有抱過他。

她不是看不出來顧玉書不愛她,可她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啊。

明明婚前、甚至求婚的時候他眼底全是溫柔,全是騙她的嗎,徐采柳想了快二十年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他一夕之間變得像個陌生人。

鬆言說童倦恣意張揚,離開了他也活的很好,是他離不開。

她就是要鬆言離開他,無欲則剛,他心裡裝滿童倦,有朝一日他厭倦這樣的生活想回到恣意張揚的時候,鬆言就會變得跟她一樣。

憑什麼童倦什麼都有,而她的兒子,就連出生都是一場算計,要……守護他而存在。

那晚她回來的早,聽見顧鬆言在對著“空氣”說話,提到了守護童倦的責任,原來從他八歲開始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徐采柳如遭雷擊般站在了原地,顧玉書死的那年?

她想了幾天,翻來覆去把顧玉書跟她相遇相識的每一個點滴都回憶起來,她記性並不好,隻是想過太多遍,被鐫刻在記憶裡了。

顧玉書對童倦一直都很好,相反從來不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眼,如果不是她足夠信任鄧書儀的人品,甚至會懷疑那是他的孩子。

他對鬆言極其嚴苛,甚至會因為童倦而對他做出懲罰,彼時徐采柳不明白,現在都明白了。

她的兒子憑什麼連出生都要被踩在腳底,她偏要鬆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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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執意要留在醫院裡,後半夜靠在顧鬆言肩膀上睡著了。

護士去其他病房換藥,伸手拍拍兩人,“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睡了,會感冒的,病房裡沒有地方了嗎?彆在這兒睡啊。”

童倦揉了下眼,未說先笑,“沒事,我們就出來透透氣。”

護士探頭朝病房裡看了眼,“還是去裡麵睡吧,現在感冒高峰彆再凍著了。”說完端著藥水往隔壁去了。

顧鬆言起身,把童倦也拉起來,“走吧,回病房去。”

童倦還想說什麼,聽見徐采柳的聲音從裡麵傳來,“進來吧,生病了我擔待不起。”

“徐阿姨您還沒睡啊,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童倦看她精神清明,但臉色不太好,不太像是睡過覺的樣子。

徐采柳彆過頭不說話。

童倦睡了一覺也醒困了,找了個跟顧鬆言挺遠的單人沙發坐著,接過他倒來的溫開水捂手,催促他給徐阿姨倒點水喝。

徐采柳依舊說:“放著吧,渴的時候我會喝。”

童倦喝了點水覺得舒服了一些,撐著下巴看著病房裡毫無交流的母子倆,輕輕咳了一聲,“徐阿姨,您困不困啊?”

徐采柳:“你有事?”

童倦用力點頭,“嗯嗯,我有故事將給您聽,但是您要保證如果一會鬆言哥哥揍我的話您得保護我,我打不過他。”

顧鬆言微愣,徐采柳也不明所以。

童倦還坐在那張稍遠的沙發上,含著點笑開始講顧鬆言在學校裡上課的事兒、講他去競賽還有運動會的事兒。

徐采柳一直沒說話,但表情稍微軟化了一些。

童倦小心打量著她,發覺她好像很愛聽顧鬆言在學校裡的事兒,估計是這麼多年母子關係緊張,她也很希望能了解兒子,於是再接再厲,把顧鬆言堪稱無趣的校園生活講了一遍。

挖空心思了講,上頭了連那次吃飯給他點了鳳尾蝦卻不讓自己多吃的事兒都講了。

“徐阿姨你說他多過分,明明都點了還不許我吃,他就跟個□□的暴君一樣,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什麼都不許,整天就會欺負人,您要幫我做主。”童倦說著說著就開始撒嬌,連自己都沒發現語氣裡的乖軟嬌縱。

顧鬆言從他臉上移開目光,不動聲色看了看徐采柳,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童倦真的很會討人喜歡。

“徐阿姨,我跟您說啊,顧鬆言多會欺負人,拿我聽不懂的古文來騙我,我還傻乎乎去問人,結果丟人丟到十班去了,太過分了!”

徐采柳嘴角幾不可察漾出一點笑意,很快又消失仿佛從未出現。

“不過他真的很厲害,我們班的同學都很怕他,語文成績要是沒他的話肯定也不能考到第一,還有啊,他幫我補習兩個月我都能考400多名了,我媽都說我跟他一塊住這段時間進步很大。”

顧鬆言一咳。

徐采柳問他:“他幫你補習,在我家。”

童倦猝不及防咬到舌尖,下意識去看顧鬆言,“糟糕,說漏嘴了。”:,,,